明月躺在榻上,凝望着床前的帷帐,风起捎动,那帷帐上的合欢花便恍然飘动,神思也跟着飘忽起来。
这样沉寂的让日子不会太久了。
明月转首看向窗外的凤凰花,那样烈焰明媚的颜色,大概是在初秋来临时的最后一拢明媚了吧。
三日后,明月的身子已经痊愈。
这几日她也没闲着,叫苑竹吩咐下面的人采了许多花朵,将所有的月例全部买了上好的蚕丝线,这些花朵全部挑选入秋前颜色最鲜艳,花香最浓郁的,采了清晨荷花莲叶上的露水,捣烂之后混合起来,调成各种明艳的颜色。
一拢一拢地将丝线染成这些美丽的花色,再由几位手工精巧的女工连夜赶制成衣,上面的荷花全部绣得精细异常,远远看去竟然栩栩如生一般。
明月蓦然得举动倒是让巧儿很是惊讶,但是心中仍旧欣慰许多:
主子终究是肯对着自己上心了。
明月自己也没闲着,亲自到御药房中挑选药材,道百草园采摘了最新鲜的何首乌,配制药材药膳和药膏,每天不仅食用,甚至日日敷着神仙玉女粉,只将自己的身上也养的白嫩光滑,面上也越发地有光彩,这样养了两个月。
终究是将自己的面色养的好看了许多。
太医院因着之前陈博傅的原因,其中的人对明月都很是上心,这御药房中自然是将这些原材料供的足足的,才让明月恢复的特别快。
巧儿身上的伤不是很重,经过阮无城的调养好的很快,但是伤口正在结疤,所以时常不免痛痒,明月同样每日配了最新鲜的药膏给巧儿敷上,这一日正在给她上药,明月看着她后背上七七八八的伤痕,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中的愧疚亦是无以复加。
“主子实在担心巧儿吗?”巧儿虽然背对着明月,但是那声叹息她听的分明,所以出言安慰道:“没事的,主子不必担心,巧儿就是一个奴婢,这样的伤没有关系的。”
明月仔细将那白润的药膏涂在巧儿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上,低低道:“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若是我早些服软,你也不会挨着这顿毒打了。”
巧儿轻轻笑了一声,侧首道:“那日的情形,即便是主子能够服软,二小姐也不一定会放过您,与其如此,还不如撕破脸。奴婢私心想着,要不是因为奴婢没用,主子也不必受这样的屈辱了!”
明月心中过意不去,终究担心她身上的伤痕,将药膏放到一边盖好:“终究是个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不要留下什么伤痕才好。况且你是我的贴身侍婢,若是我连你都保不住,还有什么颜面做你的主子?”
巧儿闻言甚是感动,套上衣衫转身道:“主子心疼奴婢,奴婢也担心主子,终究您才是最重要的。奴婢不在乎一己之身。”
明月伸手握住巧儿的手,手心暖暖的温度将两人的心也连在一起,声线之中缠绕上丝丝感动:“巧儿,你放心,有我在一日,便不会再叫你回那种穷山恶水的日子之中,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隐忍任何人。”
巧儿双眸微红,声音哽咽道:“主子,奴婢也会之意跟着主子,不管您在哪里。”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无言中。
阮无城为明月手再配了几次药,见到她气色渐渐好起来了,一向淡泊的神色也有些温润,低声道:“如今真的肯想通了?”
明月垂眸一笑,由着苑竹为她受伤的手上着药,浅声道:“从前我以为人之初终究是性本善的,哪怕之前怎样陷害与我,不过就是嫉妒我成为太子妃,却不想这些人穷追不舍,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放过我。现在想来,就算是我曾经放过她们,她们亦是不会领情,既然如此,我又何须心存善念。”
阮无城听来却是默默良久,沉吟几分才道:“我知道你心性本善,但是纠缠到后宫之中终究不会安生。你能明白这样的道理最好,只是希望你不要失去你的纯良本性。”
水样星眸之中漫出一股寒意,明月抬起被包扎好的手,对着阮无城道:“这便是我不想把事情做绝的结果,这种事情绝不会因此就罢休,往后的刁难更多,所以我绝不会如从前一般。”
话毕,明月似是有些不忍,便转首道:“这些话终究不是该对你说的。我有些失言了,谢谢你前些时候的照顾。”
阮无城垂眸,明月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很是纤长,却疏朗的根根分明,他眼皮微微一颤道:“我帮不上忙,但是陈提点是我的半个师傅,你要做些什么,我自是会因着他的恩情相助于你。”
“……多谢。”明月贝齿轻咬朱唇,才缓缓道:“我这些日子都没有去向德妃娘娘请平安脉,还劳烦你把她前些日子的脉案给我了。”
阮无城在不多言,简单地一点首,这才旋身离去。
脉案即可便被送了过来,明月简单的梳妆了一下,别了一只妃色的并蒂杜鹃在发间。
方一来到裳春苑,碧儿便将明月请了进来,边走边道:“三小姐可来了,德妃娘娘担心的很。”
“劳您家娘娘费心了。”明月唇畔含笑,刚一进殿便听见德妃隐隐的声音问道:“是明月吗?”
明月应了一声,进到里面放看到德妃手执了一方绣布在绣着,见她来了,很是欢欣,伸手拉着她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