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起身将那茶盏扶正,擦了桌子上氤氲而开的茶水才道:“这件事情雪国上下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皇上若信,它便是真的,若皇上不信……那它便是谣传。只是一样,我也很奇怪。”
“什么?”德妃受惊不轻,慌忙开口问道。
明月轻叹一声,这才将茶碗盖好拿到一边道:“上官莲叶在那之后便有些受了刺激,整日躲在床上,似有失心疯的症状。”
德妃婉然的眉毛登时拧到了一起,良久,她才呐呐道:“这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明月瞳眸幽深,似是深不见底的湖泊:“上官莲叶是受刺激不假,但是也有可能是装的,但是她的性子我了解,装疯也断断不会装那么久。”
“那你的意思是?”德妃眸光沉转,赫然一抬首道:“难道真的是梅妃附体?”
明月有些失笑,重新拾起扇子扇着:“德妃娘娘不要惊慌。这世上虽有鬼神一说,但是断断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说罢,心下却有些发虚。
自己便是重生还魂,这世上的鬼神一说,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上官莲叶……
思忖间,明月便似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我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回丞相府了,若说在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
德妃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抚着胸口道:“既然不是鬼神,人就好办多了。”
明月微一沉吟道:“不瞒娘娘说,上官莲叶虽然是我的二姐,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本宫知道,本宫看得出来。”德妃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声音温和如春风:“以你从前的样子,自然是要受些欺凌。这本宫懂得。”
明月垂首,鬓边一道菱花水晶阁凝着轻轻晃动,浅声道:“娘娘善解人意,我也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本宫再怎么善解人意,也不如皇后会揣度圣心。”德妃远山黛眉只见挑起一丝愁绪,看的明月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安慰道:“娘娘不要太难过。虽然皇后现下占尽了贤德的荣光,但是好歹她心善平和,总不会像仪贵妃那样来害娘娘。虽然我与上官莲叶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但是到底她出现了,也能让仪贵妃伤神一阵了。”
德妃赞同地颔首,但是仍旧有些担心道:“从前梅妃得宠,今又有婉贵人。皇后这是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抗衡仪贵妃专宠。”
“是了,娘娘能明白就好。”明月眸光有着素雪般的清冷道:“只是上次我罚跪在长街之时,却看到了上官香婵,要说这件事情,说不定她也参与其中不少。”
德妃思思量片刻,身上一凝道:“上官香婵……那不就是你的亲妹妹吗?”
末了,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失言,德妃慌忙低声道:“本宫并不知道……”
“没关系的。”明月摇首,嘴角染起几分苦笑:“这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是今后,您在宫中也要小心她们才是。”
德妃敛了下颔,自然是心中有数。
两人闲话几句,天色不大好,明月便告辞退去。
长街宫人来来往往,明月带着巧儿经过仪贵妃的住处时,脚步微微凝滞,随后便继续走着,不料前方一个小宫女端着茶碗横冲直撞,正好撞在明月身上。
“谁这么不长眼睛?”那宫女骄横的很,立即高声叫道。
“怎么说话呢!这是当今指婚的太子妃!”巧儿见那宫女如此蛮横不讲理,愤慨异常道:“见到太子妃不请安问礼还横冲直撞,简直目无尊卑!”
“是谁在这里吵闹?”一把子娇婉的声音在拐角响起,惹得明月双眉一褶。
只见上官莲叶由人扶着正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见到明月,妖冶的双眸划过一丝冷意,绾唇一笑道:“本宫以为是谁这样大胆,原来是太子妃。”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唯有明月,只是低首不见福身。
她执起绢子掩了一下唇角,咂舌道:“方才是谁说的目无尊卑?”
那宫女见到自家主子来了,慌忙跪行两步,扯着她的衣角道:“贵人娘娘,方才是那个小贱婢说的!”
说罢一指明月身边的巧儿,恶声道:“方才奴婢端着您要喝的水,结果她们不知死活的撞了上来,没想到奴婢还没说什么,她们便先上来指责奴婢了!”
巧儿闻言不由得愠怒丛生,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方才的情形直接被颠倒了黑白,简直是不可理喻!
那宫女说完,巧儿方要开口,便被上官莲叶身边的贴身宫女秋宁劈面打了一巴掌,秋宁下手极重,登时将巧儿的脸打出一个血手印来。
“她还未申辩,你便这样急着打人?”明月上前夺住秋宁再次扬起的手,厉声质问道:“你家主子还未说话你便动手,你是要做了她的主吗?”
不想秋宁也不恼,只是冷笑一下道:“太子妃息怒,奴婢就是想帮太子妃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卑的奴婢,谁让您还没开口她便想要说话呢?”
水样星眸在一瞬间便凝结成爽,明月钳着秋宁的手下越发用力,手指扣在手腕命门最痛的地方,方一使劲,秋宁的脸就扭曲起来。
“是否需要教训也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指手画脚!”说罢,明月手下一甩,将秋宁甩到一边,直直看向上官莲叶。
后者正冷眼旁观,似是在看一出极好的戏一般,唇角含笑的拍了几下手道:“太子妃好气势,这丫鬟不懂事,还劳您金手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