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衡阳不利,我和赖文光、刘铭传合兵一处一路北撤三十里方才重新扎下营帐,仔细一查,前一晚的惨败折了三千多人,不过重新会合刘铭传的“铭军”后南路军和中路军实现了会师,总兵力超过了三万人。
“殿下,现在看来曾妖头已经猜出了咱们虚攻长沙,实取衡阳的计划,昨晚的伏击就是他们的将计就计。”刘继盛开口道。
“本王二打长沙做得已是无懈可击,为何会被曾国藩那厮识破?莫非湘军之中亦有能看懂本王战术的高手?”我十分不解,毕竟前段时间连战连捷让我有些大意,结果这次便在衡阳城下遭遇了大败,若不是刘铭传及时出手加上湘军水师实力不济,我和赖文光恐怕都要葬身衡阳城下了。
周竹岐也连连摇头,道:“属下觉得必是湘军中有人看穿了殿下的计策,此人一定不简单,而曾妖头对他一定是十分信任。”
“赵烈文!”刘继盛忽然一惊,道:“对,殿下,就是这厮,之前那萧启江兵败后他又重归曾氏门下,此人一向以才智过人、言论惊人而为人称道,他的同僚们多称之为‘鬼才’;依我看,也就此人的智谋能和殿下一决高下。”
“一定是他,”我愤愤地道,“这赵烈文屡屡与本王作对,从最初在九江伏击我们到昨晚,他已经好几次用阴谋坑害咱们了,本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这厮落到咱们手里,看本王怎么收拾他!”
“殿下,我军虽然出师不利,但尚有三万之众,而那衡阳城虽然侥幸得胜一场,但城内不过一万守军和三千水兵,优势还在我们这边。”赖文光道。
刘铭传道:“是啊殿下,小小的挫折算不了什么,只要我们上下一心,衡阳城一定是我们的。”
“殿下,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刘继盛问道。
“区区一座衡阳城,智取不行就强攻,既然曾国藩本人就在这里,那本王也不再客气。”我握紧拳头道,“刘宰辅,速派人联系胡将军的水师和呤将军的炮队,让我军水师把炮队送到衡阳来,本王要用开花炮把衡阳的城墙全都炸掉,看他们湘军还有什么办法!”
刘继盛拱手遵命,我又对赖文光和刘铭传道:“二位,咱们的陆师也别闲着,趁着我军炮队的重炮还未赶来,咱们可以先取衡山和衡东,到时候再配合炮队总攻衡阳,将衡州府一并拿下。”
刘铭传和赖文光纷纷点头,于是我们当即领着大军一路北上朝着衡阳的相反方向前进,以赖文光一部顺湘江而下进攻衡山,以刘铭传的“铭军”顺水进攻衡东。我们决定先控制衡阳下游的衡山和衡东,最后再回来总攻衡阳。
衡阳府衙,当曾国藩走出大堂,衡阳城内的诸将全都在堂上了,彭玉麟一把上前拜倒道:“涤丈,昨晚让长毛逃脱都因属下的水师拦阻不力,还请涤丈治罪。”
“雪琴你言重了,”曾国藩赶紧上前拉起他道,“可惜我军水师留守衡阳的都非精锐,如果早点调厚庵他们来,定能全歼冯逆。”
“不过老帅,咱们昨晚还是取得了大胜,粉碎了冯贼偷袭衡阳的阴谋,衡州地界地势复杂,衡阳城池坚固,粮草充足;而冯贼所部已成流窜之势,衡阳已转危为安。”衡州知府段起兴奋地说道。
“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赵烈文摇摇头道,“我军昨晚虽然先胜一场,但并没有重创冯逆主力,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昨晚的夹击未能全歼来犯之敌,冯逆所部还有相当大的实力,估计起来仍有不下于两倍我衡阳守军的兵力,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赵惠甫先生说得很对,这场仗并没有结束,冯瑞城还有刘铭传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彭玉麟说道。
曾国藩抚着胡须,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段知府,张守备,明日点齐各营兵勇去演武坪,本堂和将士们有话要说。”段起和张生禄躬身遵命。
曾国藩又转向彭玉麟道:“雪琴啊,你们水师也一起来吧,防守衡阳是我们水陆之师共同的任务。”彭玉麟连连点头。
演武坪位于衡阳城小西门外的蒸水滨,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大型练兵场,相传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时,为演兵而专门开辟兴建,用作士兵操练。但自从吴氏失败后,这里也归于沉寂,杂草丛生无人打理,直到曾国藩的到来,演武坪才又一次热闹起来。当年曾国藩为了创建湘军镇压太平天国,又不堪长沙官吏的排挤,只身前来衡阳,就是从这里练兵起家的,现在重回故地,当年意气风发从容指挥部下训练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演武坪的校场台下,衡阳的湘军、清军各部早已列队齐整,曾国藩在彭玉麟、张胜禄等人的带领下,缓缓走上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