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的巡抚公馆内堂一片混乱,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武昌的大小官员,长毛兵临城下,官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外边的战事和个人的前途打算,堂子里一片嘈杂之声;坐在最里面的是湖北巡抚胡林翼和两江总督曾国藩,看着这样的场景二人也不时摇头。
就在这时,堂外的一声叫喊打破了喧嚣,“总……总督大人,巡抚大人,汉阳、汉口遭长毛偷袭,失守了!”门外一员遍体鳞伤的湘军将官跪倒在地上,大声喊道。
闻此消息,堂内顿时炸开了锅,刘蓉狠狠地拍了几下桌子,堂内才勉强恢复了安静。
曾、胡二人也是大惊,门外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汉阳防务的湘军将领张诗日;张诗日是曾国荃的部将,之前随曾国荃部进入安徽,负责留守太湖,后来曾国荃兵败三河,太平军大举反攻,张诗日守不住太湖,只得退回湖北,奉命负责镇守汉阳,而现在,满身是伤的他正狼狈地跪在堂外谢罪,身上的血水还在滴滴下落。
“冯逆的主力不是在东湖吗?怎么又跑到江北去了?”曾国藩愤而起身责问道。
“回大人,江北的英酋趁我军主力驰援东湖之际,率贼众进犯,镇守汉口的副都统巴扬阿和左翼的孙振铨‘宝字营’临阵溃逃,我军势单力孤根本扛不住陈逆的进攻……”张诗日委屈地说道,“大人,汉阳守军已全军覆没,卑职本想以身殉国,是手下们拼死将卑职救上小船的。”
“长毛真是阴险至极,此次进犯多路配合,必是有备而来。绿营的人也真是不堪大用!”胡林翼愤愤地说道。
“老帅,汉阳和汉口丢失,武昌很快就会变成孤城一座,您看是不是?”曾、胡身旁的赵烈文开口道。他的意思是劝曾国藩尽早离城避难。
“我军败了吗?长毛只不过是侥幸得手罢了,我们在东湖还有两万五千人,加上城内的将士也是五万多人,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本督相信武昌可守。”曾国藩说道。尽管曾嘴上这么说,但场下众人却都连连摇头,对防守武昌毫无信心。
“老帅,我军水师已败,长江制水权已失,再守下去怕是也希望无多,”赵烈文低声说道,“老帅,您一定要三思啊,困死在这里根本不值得。”
曾国藩满脸无奈,他把头转向老朋友胡林翼,胡林翼说道:“涤帅,您是湘军的主帅,也是这支力量的支柱,只要您不出事,我湘军就有未来和希望,现在冯逆下了决心要打破武昌,这是想聚歼我军,涤帅您要是留下就正合了长毛之意啊!”
刘蓉突然开口问道:“胡公何知冯逆下决心要攻武昌?”
胡林翼没有答话,曾国藩也没追问,只是说道:“贶生,这个时候本督走了你怎么办?本督得留下与你共赴国难,要不天下人如何看我曾国藩?”
胡林翼一听赶紧又开始劝,其余的幕僚们也七嘴八舌地说着撤退的理由,曾国藩难敌众口,只得表示再做考虑;其实他的心里未尝没想过逃走,但碍于面子和名声,他不愿背负丢弃老朋友的骂名。
心乱如麻的曾国藩登上黄鹤楼,江北的烽烟还未消散,太平军的旗帜已经插进了汉阳和汉口;是留是走?曾一时拿不定注意。就在这时,突然江面上几艘太平军火轮船轰鸣着驶过,速度之快,前所未见。这让曾国藩大吃一惊,长毛竟有如此利器,想到这些顿时胸口疼痛颤抖不已,一旁的亲兵见状赶紧将他扶了下来。
曾国藩愤懑地提笔在日记里写道:“每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帆之上驶,则绕屋彷徨。”他暗暗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湘军也用上这样的装备,他想重建湘军,但眼下被困武昌却什么都做不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个想法终于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就在武昌城东北的东湖要塞聚集了五六万等待决战的人马之际,江北陈玉成和江南黄文金两路人马同时进军,黄文金部汇合江西的朱洪音部,先后拿下了通山、崇阳、通城、蒲圻四地,切断了武昌粮道;陈玉成则趁我在东湖与湘军主力对峙时,在江北对汉阳和汉口两座重镇发动了攻势。
汉阳城东筑有木城,西门也有炮垒,南门有外壕,还构造了包括龟山在内的外廊直至汉水河边,汉口城也筑有土垒配合防御,两地守备不可谓不严密;但陈玉成部发起进攻后不到半个时辰,毫无防备的汉阳、汉口守军即全线崩溃,陈玉成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汉阳和汉口。拿下了汉阳、汉口,武昌城三面被围,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殿下,英王部下求见!”侍卫喊道。
我摆摆手,很快一个身材魁梧的太平军将官走进账内,行礼道:“卑职俱天安邱远才,奉英王殿下之命,特来拜见城王千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