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望着她紧张的摸样,不知该如何劝慰,也不知该不该劝慰,唯有沉默。他心里暗想当初你们既然齐名,修为理应差不多,怎么进道院的反倒进阶更慢?话说回来,何问柳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怪不得人家传言。
慕容沛显得大为焦虑,眉头蹙成一条直线,忽然想起来什么,追问道:“师弟说他吃了苦头,是不是因为强渡清河?”
十三郎点头。
慕容沛涌起期待,继续问:“那他有没有掉到水里,飞了多远?”
十三郎温和地望着她没有开口,心想师姐你如此替杜云考虑,只怕他未必领情。
慕容沛显然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他强渡成功了?他真能飞越全程?”
十三郎再次点头。倒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觉得如果真如她说讲的那样,双壁与天骄彼此敌对的话更不可心存侥幸。
扑通一声,慕容沛明白了十三郎的意思,干脆坐到船上。
如果说败给十三郎在于料敌不明,还能够找些理由解释的话那么实力境界被何问柳sisi压制,对生性骄傲但又心胸狭隘的毒云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一股绝望无力涌上心头,慕容沛两眼望天呆呆发愣,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周围一片安静,灵舟上的两人彼此无言。
沉默良久十三郎终忍不住说道:“以我的观感,道院对弟子间的争斗虽不禁止,却也有些约束。说句不该说的话,云师兄受些挫折未必不是好事,师姐不妨劝劝师兄,不必太过忧心。”
“师兄他…,是不听劝的。”
慕容沛微微低头,黯然说道:“话是没有错,但师弟却想错了。师兄就是受到的挫折太多,才变成如今摸样:当年师兄尚未结丹便立志进入内院,后来屡试屡败前后已不下十余次,如今……”
“等等!”
十三郎听得一头雾水,打断她说道:“道院十年一次开启山门,你们入门不过三十年,怎么能失败十几次?”
“你有所不知进入内院实际上有两种方式,一种便是道院大比,按照十年一期定时举行;再一种没有任何限制,只要能够登上须弥山顶,随时可以进行。”
想了想,她补充道:“当然了,灵石是要缴的。”
十三郎听了后暗自琢磨一阵试探问道:“是不是登山反倒更难?”
慕容略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半是赞许半是嘲讽说道:“师弟明智心灵,当真非常人也。”
不待十三郎辩解,她继续说道:“师兄久历挫折,不仅信心受挫,还被诸多人耻笑;积郁难平之下,竟于书楼选择幽冥火爪的功法修行。时间一长,起心性越发变得偏执。此次他动用新修的神通,却一招就败给师弟…,川说到这里,慕容沛苦涩一笑,眼神却有一丝埋怨,心想你赢了师兄也就罢了,何苦用那么丢脸的方式责辱,委实有些过分。
略顿了顿,她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再知道何问柳进阶成功,我真不知他会怎么想。”
十三郎摸摸鼻子,无奈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实在受不了,最多离开道院返回宗门。这里灵气如此稀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你们才没能比得上他。”
“师弟你错了。”
慕容沛严肃说道:“道院号称修行圣地,并非依靠灵气取胜,而是因为这里富含天地之力。且因为其自成一方世界,可随时入世又不受真正世俗干扰,无论修道还是修心,都是大有稗益的事情。”
她仍把十三郎当成筑基修士,认真劝诫道:“师弟你境界暂时不够,尚不能体会到天地之力的作用。以后只要勤奋修行,自然能够明悟。至于离开道说”……
神情转为惨淡,慕容沛茫然说道:“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但是师兄他”…”
“这么多年下来,师兄为了进内院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耗费的资源更是不计其数。就连宗门内部对此都颇有微词,如今这种情形,要让他承认现实就此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三郎不以为然说道:“大道千条,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不要一条路走到黑,又有什么不可能。”
慕容沛大摇其头,轻轻的声音说道:“你不明白,我能想到的办法,全部都已经试过。说得多了,别人还会讲闲话,对师兄来讲,这比杀了他更难受。”
“是吗?”
十三郎表情渐渐冷冽,无法再忍耐下去。他可以想象,这三十年时间,慕容沛为了杜云付出多少心力,耽误自身修行不说,只怕就连出宗门提供给两人使用的资源,都有可能被杜云独占。
不客气点说,就是倒贴!
心力替慕容不值,十三郎冷笑讥讽道:“我看也不尽然。如果他真的那么血性,刚才也不会任我离去。”
实话最伤人,用在这个时候最合适不过。杜云彼时实力未损,如果真把胜负看得比生命重要,大可重整旗鼓再战。
当然了,在一个法力受到压制的地方与肉身强悍者战斗,其结果不用想也知道。杜云宁可忍受屈辱离去,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
听了这番话,慕容沛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她转过身,强笑说道:“还要多谢师弟说出这件事,让我”…有所准备,师弟刚入道院,有些规矩难免不懂;可有什么要问的,师姐可为你解释。”
“规矩这种东西,碰到了自然会懂。”
见其心丧若si的摸样,十三郎不忍说道:“不过我的确有些话要讲,若有得罪,还望师姐不要怪责。”
慕容沛神色淡淡,示意他继续。
“既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那就由他去si!”十三郎冷言厉色,断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