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天色浑蒙,看起来就像烧透的煤灰,偶见有阳光从层云缝隙间挣扎露面,病怏怏显得有气无力,途中又遇冰寒数道,待从高天处落到人间,无精打采,早已失去温度。
广袤的大地上,枯干的野草折腰入土,顽强的树皮也被吹裂,把蚁蛀虫食留下的痕迹送到风中,飘散至荒野。空旷与寂静中,草原狼悠长而透着哀意的啸音此起彼伏,凶残而又富有灵性的它们提前感觉到未来的严酷,相互提醒、争斗、并且鼓励着。
今年冬天来的较早,征兆自秋中便有体现,来自北地的寒流尾相接,几乎没有过停顿。等到正式入冬,凛风肆虐,经月不息,感觉就像无数寒魔入侵大陆,冻死方休。
生命之所以生,在于世界无私馈赠,生命之所以活,在于迎接世界考验;世界是慈悲的,因它养育一切生命,但它同时极为冷酷,天天杀死无数子女。曾经有哲人说,生命平等,不分优劣,爱人如爱己、爱其它生命如爱人,方可、便可天下大治;然而那只是吃饱了的人琢磨出来的屁话,作为万物生灵的共同母亲,世界最明白这种道理,每一次不同寻常的事件,都是对生命进行筛选,将那些脆弱无能者淘汰,留下强大与优秀。
唯如此,方可生生不息。唯存在,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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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者生存,这句话可以用在种族存亡。也可以用在这里。军校不是养尊处优的地方,训练不是照本宣科,将来在战场遇到敌人的时候,他们可不管刮风还是下雨。天气是冷还是暖和。”
连绵群山,险恶峡谷,教官挥舞着手臂大声咆哮,说出来的话比寒风更冷。
“谁觉得严酷不近人情,站出来!”
“谁想退出,站出来!”
寒风瑟瑟。学员们尽管穿着棉衣,依旧冻得嘴唇青,踩在坚硬的地面上,感觉就像一块巨大冰怪,不断地用寒气拉拽人们的腿脚,试图将彼此连接到一起。
“没有人?”
问了几次。教官把拳头举到空中,猛地摆臂,如同拍卖场上的锤子一样砸落。
“出!”
一声令下,快被冻僵的学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行动起来,转身在所属教官的带领下进入峡谷;此时此刻,他们只想通过运动让身体恢复温暖。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也愿闯上一闯。
人群背后,教官望着人流涌动,刚硬的双眉不知为何皱起来,铁板般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他把视线投向空中,看着那一日重过一日的铅云,仿佛要从中读到特别的信号,良久不肯回头。
“这么冷的天。为何一直都不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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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峡谷数十公理外,本次拉练的移动基地,一座座帐篷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就像此刻生在里面的争论一样激烈。
“我坚持此前的意见,不应该让他们这个时候入谷。”
“同意。山野险峻,道路难行,一旦降雪雪,后果不可想象!”
“入山是最重要的科目,仅仅因为天冷点就取消,拉练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是本届新生里的精英,生意外,谁来负责?”
“越是精英越是需要经受考验,这不是谁来负责的问题,是军改精神能否得到体现。”
“别和我吹口号。如果降雪,一夜之间就有可能封山,请你告诉我,那么多缺少后勤、缺乏野外经验的学生该怎么办?”
“降雪降雪,谁见着雪的影子?野外经验,本次拉练的目的就是这个。况且天气部门也说了,近日不会有雪。”
“这里是天心谷!自古就有天心难测,对这里的预测,什么时候准过!”
“那是迷信,你还算不算现代军人?”
“你在拿几百学生的性命开玩笑!”
“你在拿军校声誉开玩笑!拿联邦军人的荣誉开玩笑!”
“都不要争了,问题很简单,到底会不会降雪?”
争吵的声音传出帐篷,被寒风打碎成无数个片刻,吹过荒地,经过几辆车,在旗杆边绕了个圈,一直跑到营地的大门,传入一名老兵的耳朵里。
“会不会降雪?”
老兵抬眼看看天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
“这还用得着问?真是一帮老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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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君安酒店,某个小会议室。
“天气不是太好啊。”
主位上,一名仅唇心留须、身着宽袍的老者目光看着窗外,似无意识地自语道:“为什么还不下雪?”
周围几人皆不能答,因为这是老天的事情,谁也管不了。
老者默默站了一会儿,说道:“都已经就位了吧。”
“a组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