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琛粗喘几声,头一歪,没了动静。
所有的人全部转头看向依佧,眼神中的指责很明显。
“不可能啊!”
依佧不安地抓抓头,摸摸脸,难道她这肆无忌惮的话气死了刚醒的秦步琛?那这罪过可大了。
伺候在秦步琛身边的大喜公公本是习武之人,应该能听出秦步琛的状况,可这会儿他也拿不准了,患得患失就会怀疑自己的正确判断。
取出羽毛在秦步琛鼻下试了试,羽毛轻轻的摆动,让所有人放下心来。
依佧拍拍胸口,波涛汹涌的模样让叶循喆眼眸变深:这个女人,在人前就不能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吗?拍胸口做什么!
“吓死我了。精力交瘁,这段日子都不能太过劳神,还是请最好的太医来把脉调养,我能做的事已经做好了,其他的,我可不是大夫。”
“他会好吗?”
太后打起精神询问,依佧沉吟片刻,慢慢地谨慎地说道:“毕竟年纪大了。别的不敢保证,调养得宜,三五年还是没问题的。”
太后哽咽着捂住嘴,都怪她。
太子早就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母亲相处,只好看向太子妃,虞氏轻叹,走过去,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做了错事,还需要别人来开解?难道她要说“没事,至少我们还活着”?
她可说不出口,她很记恨这些年太后对秦聿晖的冷漠无情。
现在知错了有何用?这么些年的伤害,是用眼泪能弥补的吗?
“母后,保重身体,父皇还需要您的照顾。”
虞氏总算找到个可说的理由,松了一口气,她还怕自己忍不住出口全是埋怨。
太后呜咽,“我对不起他,让他吃苦受罪了,我也没什么好下场。”
“唉,”虞氏轻叹:“母后别这么说。虽是皇室内讧,可百姓也受到了惊扰,要让他们重新对皇室建立信任,还需要我们去努力,需要母后的指引。”
太后微微张着嘴,她还能有用?他们还信任她吗?
宝昕与秦恪暂时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两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回家,真好。
“明日晨就接锦心妹妹他们回城。”
“嗯。”
洗漱后,两人懒懒地靠在榻上,相拥取暖。
不是因为冷,而是他们都需要歇息,从内心,到身体。
“刚才,父王想留你说话,你怎么?”
秦恪轻笑,捏捏宝昕的脸,宝昕嗔怪地打了他一下,“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若是锋芒太露,他会以为我觊觎他储君的位置。而且,皇祖父身子太弱,怎么也得恢复十几日,才有精神说后话。我们暂时不能离开,好好玩几日。你瘦了,想吃什么尽管安排下去。”
“好。对了,各宫都拘在各宫吗?”
“你想问同安皇后靳敏儿?怎么说也是皇室儿媳妇,自然拘着,等皇祖父的旨意。你想替她求情?”
“她身不由己,有罪也不大,哪用我求情!只是听说她被人下药流产了,唉,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想去看看她吗?”
“暂时不用,我不能做让你难堪的事,来日方长。”
两人没什么野心,觉得该做的事做到了任务完成,心宽,闲话几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这里外紧内紧,秦恪可算是风云人物,被全城关注,敌我难明,唐斗、邵子坤他们安排了大量青衣卫轮值,以保秦恪的绝对安全。
他们安睡,可有的人睡不着了。
永定侯府,宁世衍一双眉快拧成麻花了,与江氏一起愁。
没想到,秦恪这样的人居然能得到军队支持,还能杀回京城扭转乾坤。
“这可真是……我们宁氏的煞星。好不容易宝祺做了贵妃,还有了身孕,说不定就能取代靳敏儿成为皇后,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说不定,就是小九儿怂恿的,他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蛮荒长大的孩子,哪有那样的心机。”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军队不是小九儿能养得起来的。你还别说,小九儿身边的护卫挺强,她看人的眼光独到。若是我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多少事可做。听说,就那彭信,在江湖上很有威望,替她拉拢了不少人,说不定燕王手里的人也有彭信的功劳。我总觉得,这样的能人,就该是我麾下的。”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宁世衍,还真的真相了,前世彭信可不是就在他麾下,辅佐他做下不少大事,甚至协助宁世衍将宁宝昕弄进宫做了禁脔,也有他的功劳。
宁宝昕对彭信倒是无恨,他也是报恩心切,听令行事,所以今生将他拿捏在手里,就变成了宝昕手里的刀。
“侯爷,老夫人有些不好。”
宁世衍赶紧起身,先去了庆辉堂。
现在老夫人不能出事,朝代更迭之时,缺席就会被淘汰。
“让府医到庆辉堂。”
宁世衍赶到时,沈妈妈正在替她抚拍着胸口,“侯爷,刚替老夫人喂下了清心丸,现在好了些。”
“怎么回事?这段日子母亲很高兴的。”
自从驱逐了庶七房,褚氏每日都很开心,身体也恢复得很好,宁世衍感觉,要不了多久或许褚氏就能下地走走了。
这不仅是因为他是生母,更能让京城众人为他的孝心感动,得到更多的加分。
秦步琛也是号称以孝治天下的,对老太后就非常顺从和孝顺。
“本来还好,可晚膳时偶然听见送膳食的仆妇在议论燕王杀回京城,同安帝被拿下的消息,就有些不好了,一直骂骂咧咧的,当时奴婢想着骂过气就出了,比憋着好,没想到这会儿脸色赤红,喘气接不上趟的感觉。”
宁世衍坐下,握着褚氏的手:“娘,儿子也很生气,这燕王阻了咱宝祺的荣华,阻了咱侯府的荣华。可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咱只能认命,您也放宽心吧。宝祺还怀着身孕呢,得求着小九儿放过宝祺保住孩子。留得青山在,咱不能置气。”
褚氏仿佛听进去了,平静下来,眼睛也不再灰蒙蒙地,反握住宁世衍的手:“让你舅父帮你。”
宁世衍点头,他现在最危难的是,他自作主张将庶七房逐出家族,现在要怎么重新把他们加进来。
“当日,不该特意写信告知他们,已经于武阳宁氏无关,当日,该听从父亲的,迟些再做决定。”
褚氏看向宁世衍,她很久没见过宁盛樑了,不知他在哪儿?
“父亲先去了护国寺,最近听说换了地儿,我想着,或许该去求一求父亲,让他帮忙说几句,把庶七房重新写进族谱。”
反正各房由宁盛樑做主都分了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宁世衍下了决心,晨起就去寻宁盛樑。
褚氏叹气,她现在说话要比往日清楚,空闲时间多,总是会想起往日里与庶七房的相处,总觉得自己应该使些手段,将庶七房死死压住,怎么就放了他们离开,现在完全无法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