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月抿着唇似是十分不满的模样,英姿气的肋扇儿疼:“小姐一心只为了你好,你若是再不识好歹,可真真叫我们伤透心了。 ”说着也不在理会她,快步往前追着云想容去。
柳月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垂着头跟在后头。
才刚进灵均阁前厅,柳妈妈就现云想容脸上红肿了,紧张的拉着她往偏厅去,问英姿:“怎么了?是老夫人打了小姐?”这府里能打云想容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
英姿摇了摇头,没说话。
云想容道:“乳娘别担心,是父亲打的。”
柳妈妈已经翻出了药膏来,小心翼翼给云想容擦脸,低声嘟囔:“侯爷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动什么手,有话不能好生说么,闺女都这样大了,马上要议亲的人,哪里是动手就打得的?也太叫人心寒了。”
那药膏是韩婆子给的,涂抹在脸上冰凉清香,**的感觉消了一些,云想容拉下领子仰头指着脖子:“这里也涂一点吧。”
云想容皮肤白嫩,勃颈上的指痕已经由红转紫,方才被交领遮挡住竟没看出来,如今乍见了,柳妈妈唬的手脚凉:“这也是侯爷掐出来的?这哪里是教导女儿,分明是要杀人!”一边骂,一边放轻了手劲儿给云想容擦药膏,眼泪却流了下来。
英姿便想起了小时候刚来府中,侯爷说小姐闺房里闹了飞贼的一次。他的说辞瞒得住所有人,却瞒不住有功夫在身的她。
侯爷的心为何这样狠,女儿六岁时,他就舍得下狠手。如今十年过去,他仍旧狠得下心。是否这等豪门之中的人,都已经被利益熏昏了头脑,稍有不符合心愿之事不论对方是谁都能杀之而后快。
云想容拿了帕子给柳妈妈拭泪。重活至今,柳妈妈将青春都献给了她,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对她是真的关心。即便看在她的面儿上,云想容也无法为难柳月。
眼角余光瞧见站在落地圆光罩旁垂手而立的柳月,云想容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乳娘有话要说。”
柳月心头一惊,紧张的看着云想容,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英姿已经挽着柳月的胳膊出去了。
柳妈妈又用袖子抹了把脸。道:“卿卿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就是,只要我能做得到就绝不含糊。”
云想容摇了摇头。笑着道:“乳娘对我的好,我自然知道,这次的事儿却不是关于我的,而是柳月。”
柳妈妈疑惑的眨眼。
云想容道:“明日皇上的旨意就该颁下来,将我赐婚给承平伯沈默存。柳月那丫头中意沈伯爷。想做伯爷的妾。依着我,柳月像我的亲姐妹一样,我是不希望她给任何人做小的,以她的品貌,她当配为人正室才是。我原想着等柳月有了好亲事,赠她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可想不到她不愿意。我的意思是乳娘回头与柳月商议一下,她若是执意想给沈伯爷做妾或者通房,那过两日点选陪嫁时我就带着她。到时候就看她自己的本事能否博得伯爷的喜欢了。若是她不喜欢,我可以现在就放了她的籍,给她一笔银钱,再或者,她若喜欢继续跟着我。也可以跟着我去。”
云想容说到此处,拉着柳妈妈的手道:“乳娘。我并非因为柳月看上的是我未来夫婿才与你说这些。还请乳娘别误会。男人们纳妾纳通房原本就是拦不住的,要了我身边儿的人,我还较好把握一些,总比去外头找野老婆来的好。我是真的心疼柳月,不愿她将来后悔。”
“卿卿,你别说了,我明白。”柳妈妈已羞的脸上通红,无地自容:“你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我哪里不明白呢?放眼全府里的**们,就数我最是体面的。不光我们当家的在外头得脸,就连你的奶兄和奶姐,都颇受你的照顾。如今你奶兄在孟家的铺子里学徒,没多久就是个二掌柜,也有好人家的丫头相中了他,他央个我去为他说亲。说真的,若不是你的关照,他哪里能如此体面?我们家大丫头就更不必说了。如今你为了柳月这不经事的小丫头劳心,我若在歪曲你的好意,那还是不是人了?我跟在你身边也有十年了。眼看着高门大户的生活,无非是外表光鲜亮丽罢了,就问问三夫人,她这个侯夫人做的难道不辛苦?到不若寻常人家,只寻个懂得知冷知热的人好。”
云想容望着柳妈妈的脸,知她并非说谎,这才放下心,道:“我也是这样想。但真正柳月要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她的。乳娘去与她商议吧,也别打骂,伤了她的心。”
柳妈妈给云想容行礼:“是,我这就去。”
柳妈妈退了下去,将柳月拉到卧房去说话。
云想容则是吩咐英姿:“我脸上肿着,若是去给母亲请安又累她伤心,你待会儿去一趟琉璎阁,就说我自外头回来,有些乏累,已先睡下了。”
“知道了。”英姿道:“小姐也果真睡一会儿吧。明儿个圣旨来了,还不知府里是个什么样儿,那群人不知怎么说呢。”
“怎么说随他们。难道为了她们的看法我还不活了?”云想容笑着摘下头上的簪子,任长披散下来,又脱掉外袍交给英姿,便在临窗的美人榻躺下,拉了鹅黄色锦缎面的薄被盖着:“他们眼里只有利益,牺牲个把女孩儿也算不得什么。不光是我,就连云嫣容,云明珠都算上。就是哪一日要了我们三个的性命,他们宗族里头总还有适龄的女儿削尖了脑袋瓜子冲上来。我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英姿收好了外袍,回身给云想容掖了被角,道:“小姐若早肯这样为自己想,也不会这么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