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笑盈盈地点头,饬一番,去了计夫人那里。
计夫人那里还有位女客。花信的年纪,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孔,十分的标致。
“这位是隔壁本司胡同的厉大人的家眷,”计夫人向吴夫人介绍那位女客,“儿子来国子监读书,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吴夫人忙笑着上前行礼。
那厉大人是熙平三十二的进士,今年也有四十岁了,怎么这位厉夫人却是这样的年轻漂亮?不知道是因为保养的好还是因为是续弦?
心里琢磨着,脸上却笑意盎然地应酬着厉夫人:“听说厉大人开春调任湖广布政使?那可是皇上潜龙之处可见厉大人深得圣眷。厉夫人又这么年轻漂亮,可真让我等羡慕啊”
那位厉夫人显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闻言笑道:“不过是平调罢了,有什么可羡慕的?反到是吴大人,在京都任堂官,又清闲又清贵,正是我们家老爷梦寐以求的事。”然后又说了几句恭维话,就有眼色的起身告辞了。
计夫人把厉夫人送到了垂花门才折回来。
吴夫人就问她:“厉夫人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串门了?”
论丈夫的官职,计大人是京官,厉大人外放;论乡情,计大人是南边人,厉大人是北边人。而且还是前后胡同住着。
计夫人就笑道:“厉夫人听说我们家老二中进士之前跟着陈老翰林读了几年的书,就想把儿子也送过去,让我来帮着从中递个话。”这本是寻常小说,计夫人说过就丢在了脑后,问起吴夫人来:“倒是你,不是说三儿媳要生了吗?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串门?”
“这还有十来天呢!”吴夫人笑道,“这不是天天在家里闷得慌吗?就借口到你这里来坐坐,说说话。等她生了,我就更没空暇了。”然后道“我没有打扰你吧?”
“你这话就见外了。”计夫人笑道,“你来了我欢喜还来不及,何来的打拢。”说着,亲自剥了个李子递给了吴夫人。
吴夫人也不客气一边吃着李子一边和计夫人聊着天:“你们家老爷这次升了大理寺正卿,应酬更多了吧?”
计大人原来是大理寺少卿。
计夫人笑道:“恰恰相反,比从前清闲了不少——从前他要围着别人转,什么事都得随别人,现在别人围着他转,他想怎样就怎样,自然就清闲了不少。”
吴夫人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接着把话题转到了沈任思身上:“你听说了没有,吏部左给事中沈大人,把俞阁老家的大公子给挤掉了……”
这已经是近日京都官场人人议论的话题,计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考虑到吴夫人和俞家的关系,她不好多说罢了。可听吴夫人的口气,却没有一丝的怨怼,她不由觉得奇怪。
“那个沈大人,也太不讲情面了。”计夫人含糊其辞地道“俞公子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吴夫人知道她这是在顾忌自己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对俞夫人说的。
不过,那沈大人行事,也的确是太急切了些。说起来,他还俞家有些渊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退了一步,俞家自然会领他的情,以后他有什么事,俞阁老念着这些情谊总不能袖手旁观,他因此能得俞阁老相助,由不比这样争来斗去让旁边的人看笑话的好!”
计夫人听着有些冒火。
这个吴夫人,长着一双势利眼,看见哪家显赫就会攀上去。不止一次的拉着自己交际应酬,让别人误会她和俞家是姻亲。
她是不是谎话说多了以为是真的了。
沈任思和俞家有故,自己这个正经的姻亲都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
她双是从哪听到了支言片语就在这里信口开河!
想到这里,计夫人就淡然地笑了笑,道:“沈大人和俞家有些渊源,我怎么不知道?”
吴夫人正等着她这句话了,闻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沈大人,是华阴傅家的女婿!俞公子不是和傅家的九小姐订过亲吗?如今俞傅两家还像亲戚般的走动呢!”
计夫人一愣。
俞公子是所有太母娘眼中的得意女婿,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打过他的主意。他和傅家的亲事在亲戚间是人皆尽知。
“沈大人竟然是傅家的女婿!”她喃喃地说着,眉头蹙了起来,“那这件事的确做的有些过分。”
吴夫人就笑道:“我看沈大人倒情有可愿——事关自己的前程,他和俞家又没有什么接触,为自己争取一下,也无可厚非。不过傅大人却做得有失公允——他可是长辈,这些年俞阁老对傅家照顾有加,晚辈们远在家乡,不知道这其中的事,他怎么也听之任之,由着那沈大人胡来呢!没有谋得那个差事是小事,可让自己人给抢了去,这了比是大庭广众之下一巴掌打在脸上……亏得俞阁老涵养好,要是我们家老爷,只怕就要跳起来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