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此时却脸色有点白。
她磕嗑巴巴问着吴大人:“此话当真?”满脸的置疑。
吴大人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我问过郝剑锋了。他当年不是在陕西做过参议吗?我原来只是想让他打着打听打听那沈任思,谁知道郝剑锋见那沈任思十分彪悍,竟然把俞敬修给踢翻了,也正在打听他的来龙去脉。所以才一问一个准——原来沈任思是华阴傅家的女婿。”他怕吴夫人不知道,解释道,“就是那个在吏部任郎中的。”又道,“听郝剑锋说,他当初差点就和傅家结了亲,所以傅家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当时傅家的九小姐和俞阁老的儿子俞敬修订了亲,这也是他想和傅家结亲的原因之一。后来不知怎地,傅家九小姐病逝了,这门亲事也就散了。”说到这里,吴大人语气一顿,低声对妻子道,“赵太太也姓傅,你说,那个赵太太会不会就是傅家的小姐?”
吴夫人吓了一大跳:“不,不会吧?”嘴里这么说,可莫名的,心里却隐隐觉得有这种可能。要不然,两家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的,怎么就结下了那么大的梁子?
她顿时有些烦燥起来:“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捕风捉影了,不如抽空再问问郝剑锋……他们如今都在吏部,是郝剑锋的属下,有什么话,郝剑锋出面帮着问,两人总不好拒绝。”
吴大人听妻子说他是“捕风捉影”,心里就有些不高兴,沉了脸道:“什么捕风捉影?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你想想,傅家向来门风清白。女儿家都忠贞节烈。傅家九小姐就算是病死了,可到底是订过亲的人。按道理,傅家应该让俞家迎了傅家九小姐的牌位进门,让傅家九小姐以后也有个享受香火的地方才是。退一步说,就算傅家顾忌俞阁老。也应该和俞家闹一场——女儿让出了嫡妻的位置,你俞家应该有所补偿才是。可你看现在,傅家两个出仕的。一个不过是个五品的郎中,一个不过是个四品知府,这也太便宜俞家了……”他说着。捋了捋稀疏的几根胡子。沉吟道,“……难道是傅家理亏,说不起硬话来!”
女儿家理亏,除了门风不贞,还能是什么?
吴夫人立刻兴奋起来:“要是赵太太真是傅家的九小姐,你说,当初到底生了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吴大人一看就知道吴夫人在想什么,他立刻狠狠地瞪了吴夫人一眼。“你可别乱来。赵凌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你让他不痛快,他就要让你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你看看他对待赵家那些人的手段……你可别给家里惹祸!”
吴夫人听着一哆嗦,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和你说吗?其他的人,我可是哼也不敢哼一声的。”可到底是心有不甘。又小声嘀咕道:“要是万一赵太太就是傅家的九小姐,那赵大人到底知不知道赵太太的底细呢?”
吴大人见她还惦记着这破事,“啪”地一掌就拍在了炕桌上:“你要是敢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就把你送回你娘家去。”
这,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不过是嘀咕了几句,就要把自己送回娘家去!
他们可是三十几年的结夫妻啊!
想到这些,吴夫人忍不住眼泪涟涟:“老爷的心也太恨了!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让您为难过?想当初,要不是我卖了陪嫁的良田,您能上京赶考吗?后来外放,要不是我恬着脸回娘家借银子,您能置办官服官轿请师爷吗……现在不过是多说了一句,就要送我回娘家了,我这么多年容易吗……”
吴大人被妻子揭了老底,气得脸色通红,偏偏妻子说的句句都是实打实的话,没一点掺水的,他就是想反驳也无从反驳起。
正想拂袖而去,有小丫鬟隔着门帘子禀道:“老爷,太太,郝大人来了!”
夫妻俩人俱是一愣。
吴大人压低了声音喝斥着吴夫人:“快去洗把脸,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然后才吩咐小丫鬟,“请郝大人到书房坐。”
小丫鬟应声而去。
吴夫人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忙喊了贴身的妈妈进来服侍。
吴大人趁机出了内室。
吴夫人想着今天又不是过年又不是过节又不是休沐的,郝剑锋怎么来了?
难道是为了傅家的事而来?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吴夫人就坐不住了。
那赵凌,把太太如珍似宝的。回来了哪里也不去,就带着那傅氏到处游玩。有一次他们从外面回来,她亲眼看见赵凌把傅氏抱下了马车……要是傅氏品行有亏,不知道赵凌知道了,还会不会把傅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她心里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