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李厚伯三兄弟就过来了。
李厚伯死了长子,尽管事情已经出了七天了,他这眼睛还是红着的,血丝布满了一双浑浊的眼。
“怎么回事儿,吵啥吵?”李厚伯走过来问,朱氏叹着气摆摆手,顾氏简单地解释道:“二婶娘说金丹簿上没欣妹妹的名字,让加上去,三婶娘说不吉利。”
李厚仲立马拔高声音怒道:“啥叫不吉利?三弟妹你这话啥意思!”
金氏缩了缩脖子,心头又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瞧见自己大女儿李春朝这边过来了,顿时腰板就挺直了些,一副“我没错”的样子跟李厚伯说:“大哥,我这可是为了金娃子好,欣丫头她毕竟……这也不说了,可这金丹簿是要见鸡血,跟地底下人通灵的,人的魂总是最纯净的,可不能惹上不好的东西,不然这头七金娃子都不回来看咱们了……”
刘氏尖声叫道:“管你自己得了,啥时候大哥家的事儿轮得到你做主了!方才不是还跟杨家那管事聊得欢畅笑嘻嘻的吗?这时候倒知道是为金娃子好了!”又冲着李厚叔喊:“李老三,你这媳妇儿你管是不管!”
李厚叔脸色黑得吓人。
从李欣那日上门借钱给关文买人参,话里说他是个入赘被招婿的,李厚叔心里就不痛快,跟金氏翻了脸子,这小几个月跟金氏也是不冷不热的。他孤身一人到铁匠铺子做学徒,得了老铁匠青眼让他娶了老铁匠唯一的女儿,本以为自己是三兄弟里最有出息的,谁想到他那丈人死后,铁匠铺子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镇上铁拐子那家铁匠铺子却越开越红火。
而自己这个婆娘岁数越大越是尖酸刻薄,不会处事儿。上次那事儿她就是扒拉一些钱出来也算是给自己这侄女儿一个交代,她可倒好,直接跟侄女儿翻了脸子。让他在自己二哥面前不好做人。
现在大哥家办丧事儿,她又在其中不知道做什么,正经事儿没干两件,光看着她跟人聊天儿套近乎。
二嫂如今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婆娘在侄子丧葬期间行为不端。他这当家人要是还不出来说句话,岂不是更加让人说他家里是婆娘做主,他就是个靠着丈人家吃软饭的?
李厚叔顿时低吼一句:“你给我过来!”
金氏梗着脖子:“李厚叔你啥意思?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爹……”
话没说完就见李厚叔一把抄了脚下的小板凳朝金氏砸过去,阴沉着脸说:“老子说话不中听了是不是?你他娘的敢跟老子对着干?叫你过来就过来,不过来你就给老子滚!”
金氏顿时懵了,刚赶到金氏身边的李春也懵了。
李厚叔又吼了句:“过来!”
金氏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嗷”地叫了一声冲着李厚叔撞了过去。一头撞到李厚叔胸口,边撞边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当年要不是我爹提拔你你现在能有个铁匠铺子?你能娶了我?你能吃好的喝好的装太爷?现在在你兄弟面前打骂媳妇儿,你个窝囊废当真行市了是不是!”
李厚叔脸色铁青,偏生金氏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头就可着他胸口撞。
刘氏冷眼看着,也不管金氏如何,直接跟李厚伯和朱氏说:“大哥大嫂自己瞅着办。这金丹簿的事儿该你们拿主意。现今儿都头七晚上了,初六一大早就让金娃子下葬,金丹簿总(书书屋最快更新)要定下来的。道士粘了沾鸡毛的鸡血上去,可就不能动了。”
李厚仲一直没言语,只是站在刘氏边上,微微垂着头,脸上面无表情。
李厚伯听明白了刘氏的意思,更读懂了自己二弟的意思。要是金丹簿上他们李老大家不写李欣的名字,这和李老二家的亲戚情分,就算是走到头了。
李厚伯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和二弟妹对他们唯一一个女儿的宠爱程度?就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口无遮拦地暗示了自己那侄女儿是个“野”的,就被二弟和二弟妹一起撵出了家门。若是自己大儿子没死,二弟怕是连老屋这边的门都不愿意跨进来一步。
可是方才三弟妹那话又说到了他心坎上——大儿子走得年轻,下辈子一定要让他投个好胎。要是欣丫头的名儿写上去真的影响了大儿子的前程……
李厚伯举棋不定,刘氏就在一边等着他决定。
金氏和李厚叔那边却正正闹得厉害。
李厚叔烦她泼妇缠他,瞅准时机一把抓了金氏往边上甩开,金氏顿时“嗷呜”一声跌倒在地上。李春赶紧去扶。
金氏哭着骂:“李厚叔你个王八蛋,黑了心肝的白眼儿狼,我爹当初怎么就看中了你把我许给你了……”
李春也埋怨说:“爹,啥事儿不能好好跟娘说,偏生要这样丢娘的脸,为了外人哪里值得,娘才是你媳妇儿……”
“你啥意思?”刘氏猛地转过头去:“你倒是说个清楚,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