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并没有多想,难受的坐起身来后,这才打量起了这周身的环境,见着并不是他在摄政王府的房间后,连忙起身离开了房间——
下了二楼,他见着大门就往外踏,却被门口的掌柜的连忙叫住:
“哎?公子,公子,你还没付房钱呢!”
迟钦转过身来,有些懵懂,在掌柜的注视下,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藉,摸了摸胸前,随即有些为难地对掌柜的出声说道:“我没有钱。”
掌柜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上下打量了迟钦一番,没好气地出声说道:“本店小本经营,你看你是叫家人送钱来,还是我将你交到官府去啊?”
“别别别。”迟钦着急地摆手,“要不你随我一同回王府取钱吧?”
这下轮到掌柜的愣了,呆呆的看了迟钦好大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出声说道:“你是摄政王府的人?”
整个横元城就摄政王在城内建有王府,不是摄政王还有谁?
那他是奴才还是什么?
迟钦应了一声,并老实交代了昨天晚上跟乐吟逛花灯之后被抢钱的过程。
这听得掌柜的一愣一愣的,这二愣子看着也不算是说谎啊?要真是摄政王府的人,那真不至于为了这点房钱招惹。
可若是骗子……
掌柜的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出声说道:“那你走吧!至于这房费,我就给你先记着,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便来还上即可。”
迟钦欣喜地点了点头,并承诺自己一定会将房钱奉上。
迟钦走后许久,小二喘着粗气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我看到那公子从王府的大门进去了……”
掌柜的手中的账本顿时一松,跌落到柜台上,心中有些慌乱。
莫不要惹了大主儿……
迟钦一回到王府便急匆匆的往凌苑的所在赶去,猛的一下一推门,将床榻上还在熟睡的乐吟惊醒,猛的一下坐起身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迟钦。
见到来人后,乐吟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似的,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抱着被褥继续睡过去了。
迟钦见到乐吟,不由的松了一大口气,但身体的酸疼也在这放松之际开始清晰的感知。
他有些疲惫的走到房间一侧的桌前落座,正提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茶水缓和下,谁知道床上的乐吟突然猛的一下坐起身来,着急忙慌的就开始穿衣服套鞋子……
迟钦有些疑惑:“师妹这是要出去?”
“嗯嗯,出去找那小畜生。”
迟钦听后一喜,连疼痛都顾不得了,连忙起身走到乐吟身旁,欣喜开颜:“师妹,太好了。”
她终于想通着急跟他回谷了。
迟钦的激动让乐吟正在穿鞋的手微微一顿,有些怪异的看着身旁的迟钦,眉头顿时一皱,将手里的鞋子放了下来。
这要是找到那小畜生了,这木头肯定会带她回魔音谷的,那到时候她怎么跟那和尚卿卿我我啊?
迟钦看着沉思中的乐吟,偏头凑近了些许,疑惑出声问道:“师妹,你在想什么?”
乐吟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眸,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瞧见了迟钦身上的污渍和狼狈,下意识的出声问道:“哎我说,你昨晚干什么坏事去了?一夜未归的……”
迟钦抿着唇,顿时觉着有些委屈,但也没多什么。
见迟钦的沉默,乐吟挥了挥手,也懒得知道:“你赶紧去换身衣裳吧!等会我们就出去。”
迟钦连忙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俩人出现在王府的大门口,乐吟刚想要往昨天晚上那森罗狐逃跑的地方再看看,身旁的迟钦连忙拉住了她……
等到俩人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已经已时了。
掌柜的咧着嘴目送着俩人的离开,直到他们走远了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碎银子,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
俩人在附近转悠了好大一会,一直到午时仍旧一无所获,直到乐吟一拍自个脑袋,出声说道:“那小畜生那么狡猾,怎么可能往人多的地方来。”
迟钦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我们往哪找?”
乐吟想了好大一会,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横元往南去的镇安林。
……
摄政王府。
闹乐楼之上,南景尘站于窗前,那一袭黑袍仿佛将其置身于黑暗之中,眉峰下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楼下院中结果的梨树,出了神。
良久,他的身后突然跪了一个男子,双手将信封呈上,等待阅领。
南景尘眸子一动,右脚轻移动,转过身来看着身后单膝跪着的修,视线放在他手中的信封上,随即抬步走上前,将其拆开……
信纸上只有二字,南景尘眉眸危险的轻眯,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话:
“回玄天尊。”
……
鹰爪山上。
一袭黑袍的南景尘带着半边金色面具出现在绝殿之中。
这里是个刑房,不是惩处他人,而是处罚犯了错误的属下。
暗室之中,一张诺大的长桌之上摆放了各种动物的尸骨,血腥味尤其刺鼻。
那长桌旁边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趴着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从那胳膊上所佩戴的骨头饰品便能推断出来,此人正是前晚被带回来的玄女梨念。
可等南景尘走近了些许,他的眉头顿时一蹙,一双深邃的眸子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那张犹如四十来岁老媪般年纪的肌肤,若不是那额头依稀可见的图绘,他当真要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否就是俩天前那十七岁少女的玄女梨念。
他早就知道玄算之术害人害己,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下场。
疲惫的梨念动了动眼眸,无力的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南景尘后又垂下了,随即强撑着身子坐直,将手中带着鲜血的龟壳推到了南景尘的跟前,气息微弱的出声说道:“实不相瞒,早前我便算过那帝王蛊,但只能得出俩年后八月十五子时这个时间,其他一概不知,至今都未思想明白那时间的天意。至于黑色神仙草……”
话还没有说尽,梨念好似连支撑自己清醒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气息越加的急促,好似出的多进的少。
南景尘眸子一动,看着龟甲上的裂痕和裂痕上的鲜血,上面清晰可见三个大字:阎王岭。
南景尘眉间顿时一蹙,黑色的那味神仙草在阎王岭。
他收回思绪,将龟甲随意的扔在桌面上,龟甲上的鲜血流动,滴落在桌面上,汇聚成一条小溪流,衍生到地面上……。
不过一会儿,龟甲上的血流一滴不剩,那原本出现的阎王岭三字也越来越淡,直到渐渐模糊,消失不见,龟甲恢复了之前的平整如初。
“本尊怎知你是不是在撒谎?”
“呵——”梨念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身子十分疲惫但又不得不强撑着,眼皮一张一合,有气无力地出声回应道:“玄算之术有违天道,我如今这副模样便是惩罚,尊主若是不信,梨念也别无他法。”
使用玄算之术的人遭到报应惩罚的方式都不一样,她见过族群中有些在玄算过程中暴毙而亡的,有些慢慢病死的,有些则癫狂……
但从来没见会有人在一时之间加速老去。
如此看来,下一次玄算之日,便是她正寝之时了。
南景尘深深地看了一眼梨念那眼角明显的皱纹,良久才出声说道:“大漠国玄女,被世人传颂能与天神沟通接触,那般高高在山,居然会为了一个江湖杀手做到如此地步。若是大漠国的臣民和族群获知,该是何等的心寒。”
话音一落,梨念身子猛的一颤,眼泪顿时划过眼角,滴打在那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绿玄裙上,眸中充满了悲凉。
世人皆传大漠巫族能知过去言未来,有通天的本事,却不知凡是使用玄算之术的女子皆活不过二十岁。
他人又说,既然如此,莫要使用不就罢了?
身怀异能,哪有人能抵挡对未知和秘密探索的诱惑。
而且婆婆也不许这种情况生,若是不用这玄算之术,那便会失传,生下来的子女便不可能再领悟玄算之法了。
她自小便天资聪慧,幼年时被选为巫族玄女之时便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尽头。
年华匆匆,她只不过想让自己短暂的人生变得能不一样些,仅此而已。
南景尘没有再梨念身上多费时间,视线落在龟壳之上,随即转身便离开了暗室。
“好生看待,她还有用。”
“是,尊主。”守门人恭敬的低下了头。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后,南景尘黑袍一动,离开了绝殿。
阎王岭,黑色神仙草,还有那逝影楼楼主用玄女梨念的动机,这些不为人知的种种显然比他之前料想的还要有趣。
这盘棋,要认真了。
……
镇安林。
迟钦抬头看了一眼高耸树坚上的烈日,伸手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随即出声对前面时不时地趴在地上轻嗅的乐吟说到:“师妹,这都过未时了,这林子这么大,我们都找了大半天了,要不先歇息一下吧?”
乐吟站起身来,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有些喘的迟钦,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出声说道:“好吧!你去看看能不能打个野味什么的,我生个火休息下。”
迟钦眉头一舒展,连忙应了一声,调转了方向往一旁林子深处走去——
可走了没一会儿,又见那一抹白袍归来。
“师妹,我拿什么打?”
乐吟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询问的迟钦,终究还是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柴火扔在地上,没好气地出声说道:“大爷,您来生火,我去给您打点野味回来行不咯!”
说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往一旁走去。
迟钦有些委屈,魔音谷虽说地处山涧,飞禽走兽不少,但他只要在平日里修炼琴音的附近随意捡些被琴音致死的野兽就行,何来打猎一说。
他此刻又没将琴带在身上,手无寸铁的,拿什么打猎嘛!
……
乐吟弯腰捡起地上被石子击中的野鸡,手中掂量掂量那只野鸡的重量,寻思着再打一只就够俩个人吃了,就在这时,她的鼻腔突然动了动,轻嗅这周围的空气……
是血腥味。
她手中的野鸡是用石子打的,用的是巧劲,没破皮流血,哪来的血腥味?
莫不是有其他野兽也在捕猎填饱肚子?
她得去看看,到时候等它们斗个俩败具伤,一出手将它们一网打尽,吃不完就扛回王府去!
娘的,那么大个王府没点油水……
不多想,乐吟脚步一点,朝着那更为茂密的树林深处隐去。
不多时,乐吟还未靠近,便瞧见了满地鲜血和动物的尸,其中多数为大只的猛兽。
她心中的疑惑顿时升起,物竞天择,把猎物抓到了,不是应该吃掉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乐吟顺着血腥的味道一直往前走去,直到触及到前面聚集了不少动物的影子,她这才隐去了气息,跃然于树干之上,从高往低看去,眼眸顿时一亮!
那被群兽包围的那抹白色,正是她要找的小畜生。
可乐吟还未来得及下去将那森罗狐捕获,周遭一只金钱豹猛然跃起,朝着中间那小东西扑去!
白色的影子灵巧且迅速的闪过,猛的一下张嘴一口咬在了金钱豹的肚皮上,牙口锋利地撕扯下一块皮肉来,血淋淋的甚至能瞧见那血肉隐藏下的白骨。
金钱豹前爪微趴,顿时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一双碧绿的眸子始终紧紧的跟随着那满口鲜血的森罗狐,好似再为下一次的攻击做准备。
森罗狐呲着一口利牙,凶狠地瞪着周围的野兽,一身白色的皮毛也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和泥土,那双灰色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有些疲惫之意。
而就在此时,它身后的花颈蛇突然张嘴向它喷射毒液,森罗狐躲闪不及时,右腿沾染上了那黑色的毒液,不过一会儿,那白色的皮毛渐渐脱落,右腿青黑一片,甚至有些无力。
森罗狐觉着有些头晕,四肢无力的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硬是支撑自己立好,避免入了这些野兽的口腹。
野兽们都有领地意识,它本想躲避一直追它之人,才藏进这片树林的。
但眼前的情况好像是惹了众怒,被群而攻之了。
他人不知,野兽有领地意识,但同样知道什么食物的肉质鲜美,什么食物吃不得。
无疑,对于人类来说,森罗狐的稀有很珍贵,而对于同时野兽牲畜的它们来说,森罗狐便是那至味之物。
眼看着森罗狐意识越来越薄弱,乐吟连忙从树下跃下,脚尖落地的那一瞬间,将地上的小狐狸一把抓起,待野兽反应过来时,眼前一道影子闪过,原地哪里还有乐吟和森罗狐的影子。
……
费了些劲生好火的迟钦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拎着一个小东西朝他走过来的乐吟,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柴火,迎了上去,出声说道:“师妹,火都烧好了,你抓……”
话还没说完呢!迟钦瞧见乐吟手中那极其狼狈的森罗狐,顿时大惊,快步跑过将乐吟像是拎狗一样拎着的小狐狸抱了过来,触及到后腿处的青黑,眸中满是心疼,连忙出声询问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乐吟低头看了一眼迟钦怀中奄奄一息的小畜生,有些烦躁地出声说道:“赶紧带它去看大夫,再耽搁下去,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迟钦一愣,随即连忙点了点头,抱着森罗狐就往林外跑,那紧张的模样,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乐吟有些无语,他难道还有她的轻功快?
……
摄政王府,闹乐楼。
雨烈前些日子便回来了,但又接到了其他的吩咐,便耽搁了些时日。
他也听闻了走后所生的事,心中对那小太监更是愤愤难消,良心被狗吃了,居然会跟兼容国的君王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