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无城颔首一下,明月便和苑竹进到其中。
便见到芯贵嫔躺在软榻上,头发散乱地粘在脸上,已然是满身大汗淋漓,枕头上的锦缎都变成了深色,显然汗水已经浸透了被褥,明月上前两步,执起芯贵嫔的手,却是觉得那胎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
接生的嬷嬷一溜烟儿地跪倒在地,焦急道:“太子妃来了就好,您快看看贵嫔娘娘吧吗,这七月产子,奴婢们不敢叫她使劲啊,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了……”
说话间,便有嬷嬷不住地用着方巾从褥子下面拿出来,鲜血已经呈现一种就娇艳地鲜红色,彩云在芯贵嫔的身边急的眼泪直流道:“求太子妃救救我们主子,催产汤药已经喝了好几碗了,但是主子现在已经虚脱了,根本用不上力。”
芯贵嫔躺在那蚕丝地软枕上,长大了嘴巴穿着粗气,眼神无助地看向床上面的帷幕,听到彩云和嬷嬷的话语,这才费力地看向明月,阵痛让她的表情变得很是扭曲,她喑哑道:“你来了……你来了……”
颤抖着一只手想要抬起来,明月刚想上前抓住,芯贵嫔便已经疼的尖叫一声,那只手便又狠狠地抓住自己身上的锦被,用力到手背上的指骨都凸了起来。
“明、明月……!”芯贵嫔咬着牙将那呻吟压进嗓子眼儿,从贝齿当中吐出两个字。
明月快步来到她的床边,用手抓住她已经汗湿的手,应声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救救我的……孩子!”芯贵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说出这样的话,便再次疼地叫了一声,她脱力地闭上眼睛,口中不断地吐着气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恍若被秋风吹着起伏地落叶。
明月应声一下,手中芯贵嫔的手再次紧紧用力起来,她手心那黏\腻腻地濡\湿将冰凉的触感传到明月的手中,她即刻道:“你坚持住,一定不要放松!”
说话间,明月便已经侧首对着苑竹道:“苑竹,准备银针!”
苑竹看在眼中,眼疾手快地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布袋递过来,芯贵嫔听到这样的话,手才逐渐松开来,阵痛一次次袭来,她已经顾不得管什么了,便只痛的惨叫连连,一旁的彩云便扑上前去抓住芯贵嫔的手,声音颤抖着哭道:“主子娘娘,您在坚持一下!太子妃这就来帮您了!”
素色的蔻丹已经执起金针,一点点地疏通芯贵嫔的脉络,这边便对着苑竹吩咐道:“准备参汤!快些叫阮无城再拿些止血的散粉来!”
“是!”苑竹闻声便起身离去,这边明月便用银针封住芯贵嫔的穴位,下身的出血终于是少了一些,苑竹准备的很快,参汤送来,明月便和众人一起将参汤喂下,这时候欢云从外面冲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道:“太子妃,这是阮太医准备的升举汤。”
“给你们主子喂下!”明月扬声招呼着,欢云急忙上前帮忙。
血腥的味道混着草药的浓郁,叫人觉得胸口一阵窒息,汤药混合着参汤芯贵嫔却是一口也喝不下,基本上是喝一口吐半口,大半的汤药都撒了出来。
彩云急得眼泪直掉,滚热的泪水落在芯贵嫔冰冷的手上,她捧着碗哭道:“主子您再坚持一下,喝了这些东西便会有力气了。”
芯贵嫔已经喘不上起来,她伸手紧紧地抓住那刺木香菊轻罗布衾,指骨泛起青白的颜色,她咬紧牙关,穿着粗气地看向明月,明月便立即是明了,上前将彩云手中的参汤拿了过来,俯身到芯贵嫔的面前。
芯贵嫔已经几近虚脱,但还是坚持着忍痛道:“我、我怕是不成了,我真的,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明月闻言,清明的眼中闪过一道裂痕,她心中一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道:“你若是不成了,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芯贵嫔痛的面色扭曲,太阳穴的青筋一道一道的隆起,好似一条条青色的蚯蚓一般蔓延在她的额头之上,她眼中满是绝望道:“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有人、有人要害我!”
明月心中一阵恍惚,却是蓦然一道闪电般地惊醒,她手下用了用力,恨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若是就这么放弃了,可不是让她们如愿了?你就这么死了,你那未出世的孩子岂不是再也没有见到天日的时候?”
芯贵嫔听到明月这样的话,眼中已然染上了一层滚热的泪水,仿佛珍珠一样滚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水渍,她不甘心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
阵痛再次袭来,芯贵嫔这一次疼地几乎昏死过去,她脸上泪痕一片,交错成一片蛛网一般的痕迹,便听见明月说道:“记得你初出有孕的时候你便说过,要尽自己的全力照顾自己腹中胎儿的周全,现下眼看着便要成了,你这时候却放弃了,难道说些什么都不算数了吗?你就不怕孩子怨恨你吗?”
芯贵嫔听到这样话,眼中已经是流泪不只,喉咙口好似哽咽住了一只未剥皮的毛栗子,刺得她酸痛不已,却是一口气堵在那里说不出分毫来,便强撑着张开眼睛看着明月,不住地点首。
明月贝齿咬住嘴唇,便道:“那你便是依了,这是阮无城给你配的升举汤,混合了参汤一并喝下,你便可以有力气生产。”
芯贵嫔费力地点首,眸光却飘飘乎着向帷帐外面看去,那里伫立着一个狭长的身影,映照在她的眼中刺的生疼,她只是觉得眼中酸涩更重,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汤药一口一口的灌进去,但是她却咽不下去一般,嗓子痛的灼人,她看着屏风外的人影,半晌,才好似拼了一般闭上双眸,尽力地喝着明月送到嘴边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