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沛闻言,瞬间醍醐灌顶,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了然,道:“皇额娘深谋远虑,儿臣拜服。”
皇后只是轻声温和一笑,“我听说上官明月在京郊会为许多老百姓治病,若要用这种舆论去说服他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样尚可以一并拉拢了一些老臣的心,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沛略有所思,点头道,“甚是,多谢母后提点,儿臣受教!”
“你一向都让本宫放心,这件事也自然会办的很好……”皇后缓缓转身,佯装拍了拍慕容沛身上丝毫没有半点尘土的肩头。
慕容沛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便扶着皇后来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仔细着身边的人,不要和一些无用的人过多纠缠。只当是身边的一人一物都要耳目清明。”
皇后最后的话略有深意,慕容沛恭敬点头,也不多言语,闲话几句,便早早告退。
翌日日头晴好,明月便携了苑竹道京郊的河边浣洗衣物,苑竹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大好,现下已经出入如常,主仆二人一同劳作,也是言笑晏晏,十分欢愉,这厢苑竹取了一盆洗干净的衣服回去晾晒,明月便自己留在溪边。
京郊此刻正值春日里,遥遥便见一条澄清的河流蜿蜒而下,从不远处的一座青山盘旋而下,周遭绿草茵茵,环境倒也开阔别致。
溪水透明碧绿横亘柔然,碧清的水中游弋着几尾青色的草鱼,不时地穿梭在墨绿的水草之中。
这边明月也亲自动手,将衣裳随手敞开,撒上一点皂角,专心地搓洗。
婉清从不远处抱着一盆已经浣洗干净的衣裳过来,便将明月还未洗完地衣裳也拿了过来,放在石头上,用已经磨得光滑的木棒敲打起来。
“多谢你,我自己来吧。”
明月清淡笑笑,想要伸手,婉清便莞尔道:“当今的太子妃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还是我来帮你吧。”
说罢便挽起了裤脚,脱掉鞋袜,直接走进溪水当中开始浣洗,明月挑眉一下,便扬声道:“现下才春日里,溪水还凉,你不要站到水中了。”
婉清朗声笑了笑,那声音好似溪涧中迸出的清泉一般泠泠动听,惹得明月也跟着漾起了嘴角,只见她将那原本有些低垂的裤脚拽了拽,露出雪白的小腿,笑道:“不碍事的,你也可以试一下,这水比外面的还要暖一些呢!”
说罢便想要上前伸手,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她有些尴尬地缩回手,道:“是我僭越了,请太子妃恕罪。”
明月出尘的容颜上漾起一层如花般地笑靥,她亦是伸出手拨了一下溪水道:“我现在身在宫外,皇城在身后,没有那么多规矩。”
婉清的嘴角随着明月的话逐渐的扬了起来,她将那衣裳投了几遍,便拿起另一件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更何况是太子妃。”
明月一笑以对,将那衣裳翻了一面道:“从来都是人人平等,我到底也是个普通人。”
她伸手将耳畔的碎发撩拨起来,在脸颊上留下几滴晶莹的溪水:“家父从前被陈将军救治过,所以我对陈将军亦是感恩戴德,却不想他的外甥也是如此平和。”
婉清说话间手下垂着那衣裳,只见她手下的动作十分熟稔,敲打起衣裳力道适中,也不会将水花溅出来,还将衣裳洗的干净。
明月低首弯唇,到底没说什么,两人一同浣洗衣物,只闻得耳边溪水潺潺,碰撞的水珠发出清脆的声响。
静默了好一阵,明月才忽然轻轻道:“多谢你照顾舅舅。”
婉清手下的动作一滞,旋及明亮一笑道:“你不怀疑我别有用心?”
明月笑一笑道:“别有用心也要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总不会不管不顾地照顾得了时疫的人。”
顿了顿,明月才继续道:“你想法也不与其他人一样。”
婉清略一思索道:“我这些都是小人家的心思,过去见过那些觉得穷苦人总不安好心的贵人,所以才会这样说。你从前是宫中的医女,想来更是见惯了的。”
水样星眸此刻宛若着面前的一溪清水,澄澈的映衬着婉清清瘦的身形,那样的粗布麻衣却依旧掩饰不住她挺拔秀丽的身形,那样明艳的笑意,宛若洒在水中的点点阳光般晶亮耀眼。
眸光停驻在婉清利落的动作上,明月才轻声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婉清将那些洗干净的衣服一一拧干,整齐地码在一边,才道:“生活在下面的人,终究要看清楚一些事情的,不然就会被人白白欺负。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岂不是白活了一遭。”
她抬眼看向有些出神地明月继续道:“太子妃从前在宫中,想来也是明争暗斗不少,如今出来了,想来也舒坦一些。”
这话亦是如一记敲打落在明月的心中,她有些惊讶,但却是笑笑道:“自然了,谁不想安生的过一生,只是生在这样的环境中,所以只能继续下去。”
婉清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自知有些失言,她轻咬下唇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明月摇首,淡淡笑道:“不,你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