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的面上飘着虚浮的青白色,那女子明显地蹙起眉心,眉眼间满是担忧。
眼睑下的眼珠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陈越似是听到了那女子的呼唤,缓缓地将双眸张开一点缝隙,似是十分沉重一般。
陈越目光无主地扫了一下两人,落到明月的身上,蓦地有些睁大,他旋及滚动了一下喉结,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月晓得陈越的意思,便低低安慰道:“太医院我已经交代过了,还请舅舅放心。”
陈越想要轩起眉心,但是却很艰难,只是痉挛般地动了一下手指。
那女子见状,方想说些什么,便见巧儿打了帘子进来道:“主子,药已经煎好了。”
明月闻言便点首道:“先给将军服下。”
巧儿应声上前,却不料那女子接手过来,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来吧。”
水样星眸之中映衬着她清瘦的身形,就见到那女子仔细地试了温度,才将汤药喂到陈越的口中。
明月微微垂了眼睑,便起身走出军帐,门口几位将领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此刻见到明月出来,副将便首当其冲焦急地问道:“三小姐,将军怎么样?”
将面上的绢纱解了下来,她的神色有些温润下来,宽慰道:“放心,我已经为舅舅金针过穴,他现下已经醒过来了。”
听到明月这样说,几位将领都安下心来,因着这些人都接触过陈越,明月又仔细交代一番,这才来到分放药材的地方。
巧儿这边帮明月挑选着药材,有些欲言又止,明月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模样,便道:“方才帐中那女子我也不认识。”
巧儿手下用油纸将称量好的药材抱起来,有些不解道:“军帐一向禁止女子进入,将军虽然身在病中,却也不会糊涂了主意,奴婢是担心……这女子的来历。”
明月不无头痛地将手中的铜称放下,嘘吐了一口气将胸腔中压抑的难受舒缓几分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眼下舅舅的病实在耽搁不得,我也无暇去顾及这些。”
正说话间,外面一阵脚步声,便见苑竹也脚步疾疾地走了进来。
“苑竹?你怎么来了?”明月一怔,见苑竹面上还残存着些许虚弱的苍白,忙打了颜色,巧儿便已经上前虚扶了她一把。
苑竹福了福身,才道:“主子方才走的急,奴婢虽然身上不好,但还是担心主子在这边忙不过来,便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明月眼中尽是复杂意味,低低道:“我知道你也担心舅舅的状况,方才我已为他金针过穴,现下已经好多了。”
苑竹颔首,便不多说,上前帮起忙来。
三人忙到深夜,陈越期间醒来了两次,但是因着身上的病实在是来的太急,身体虚弱的很,已经昏昏欲睡了很久,明月心中焦灼,但是京郊条件有限,加上药材并不齐全,陈越的病也只是暂时控制住,病没有很大的起色。
明月之前因着苑竹的事情,已经熬得消瘦了不少,现下加上急火攻心,眸底已经是一片血红。
药材短缺便是致命,明月也不得其法,在临时搭建的小厨房这里心焦不已,正无助间,忽而见到巧儿脚步含风地跑了进来,面上是掩饰不住地欣喜之色,道:“主子,阮太医来了!”
明月一怔,却见门口进来一道身形,那淡漠疏离的神色,不是阮无城又是谁?
然而还未等明月说话,阮无城眉宇间便噙着些许薄怒与担忧道:“擅离职守可是死罪,况且京郊事情还未定下,你怎么可以私自出宫?”
明月眼底浮现出几丝愧疚,映衬着阮无城因着疾步前来额上密密地汗珠,有些愧责道:“事情紧急,未曾来得及与你说。”
阮无城双唇抿成一条线,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倒是从药匣之中取出一份药方,道:“这是最新的时疫药方,我又在其中加了几味药进去,药性温和了许多。”
明月接过,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意味,道:“多谢。”
阮无城见状冷颜,声线却是没有方才那么昂扬,道:“你无需谢我,若是没有凤邪的帮助,我也不得离开太医院。你且好生在这里照顾陈将军,芯贵嫔那里我会替你先去。”
明月眼眶有些酸涩地难言,到底还是忍了忍道:“还要多麻烦你了。”
阮无城颔首,道:“时间紧迫,再过几日,我会让凤邪将把药物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