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跪在地上,仔细想了几分,才道:“皇后娘娘说,宫中许久没有小主有身孕,自然是全部都紧着聚福宫。”
说完,陈寿迅速地抬手看了一眼仪贵妃。
果不其然,仪贵妃立即一掌拍到身旁的软枕上,赤金的红宝石护甲深深地嵌进软枕当中,冷声一笑,道:“皇后还真是会做顺水人情,见道芯贵嫔那个贱人怀孕了,便百般地想法子去讨好了!”
座下一干人等皆是一阵恶寒,以仪贵妃的脾气,这件事情已经极大的挑起了她的怒火,想开这几日仪祥殿是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兰芝见状急忙磕了两个头道:“娘娘息怒,当心您的身子。”
说罢便求救似的看向站在一边的燕嫔,燕嫔察觉到兰芝的眼神,沉吟一下便弯起嘴角,便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什么?”闻言先是有些惊异,旋及不悦地看燕嫔。
一众奴才也是诧异不已,却是不知道燕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燕嫔见状也不解释,只是轻缓一笑,便将众人挥退道:“你们先下去吧。”
兰芝和陈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低声应道:“是。”
仪贵妃妩媚的脸上很是阴沉着,这边的众宫人退出去将门带好,燕嫔才盈盈上前道:“娘娘不必动怒,其实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未必是芯贵嫔做的。”
仪贵妃描画的精致的柳眉挑起来,一双丹凤眸睥睨一眼才道:“不是她做的还会有谁?”
燕嫔面上展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恍若盛放的罂粟花般娇艳,她轻启双唇道:“娘娘仔细想想,若真的是芯贵嫔做的,岂非是至自己于孤立的局面?况且这件事情终究也是要经过皇后的同意的。”
仪贵妃听着若有所思,敛眉片刻,旋及便忽而转首道:“你的意思是,皇后?”
燕嫔扯开一个笑意,点首道:“否则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权利?”
仪贵妃细思几分过后,便露出一个如冰水般的笑意,一点点的从唇齿之中吐露出来:“表面上帮着芯贵嫔,而实际上却是让众人更加的妒恨她。只怕皇后是在等着本宫和芯贵嫔斗起来呢吧。”
燕嫔点首道:“真是呢,皇后面上做出一副宽仁的样子,而实际上却在背后捅刀子,心机十分深沉。”
仪贵妃神色阴沉了半分,才道:“今日若不是你提醒,只怕本宫便中了皇后的设计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皇后这个老女人。”
“娘娘福泽深厚,自然不是皇后能够说算计就算计的。”燕嫔低低的奉承着,让仪贵妃眼角一飞,道:“到底是你有些本事,不比芳常在只是一个无用的摆设。”
燕嫔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谦卑恭谨的模样道:“贵妃娘娘夸奖了,臣妾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仪贵妃唇畔染起一个鲜红的笑意,眸子中寒气很盛道:“既然皇后想要算计本宫,那么本宫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她蓦地转首,耳畔的浑圆金镶玉东珠便晃动一下,“现在为芯贵嫔安胎的人可是太医院的副使?”
燕嫔一低首恭敬道:“是,他也是皇后宫中御用的太医。”
鲜红的蔻丹缓缓捋着一边软枕上的花纹,仪贵妃只是轻轻一笑道:“这样冷的天儿也要过去了,虫子也要出来了罢。”
燕嫔应声一笑,道:“是呢,听说有些虫子可是有毒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月天儿过的飞快,天气很快转暖,众人也将身上厚厚的皮毛大氅换成各种绸缎的棉氅,领口袖间都丰了上等的风毛,丝毫不输于皮毛的温暖。
彼时明月正在裳春苑与德妃做着针线。
取了五彩缤纷的丝线,一缕一缕的分好,一针一线的绣成花样,恍若春色提前到来。
碧儿吩咐下面的宫人们做事,自己便进来,捧了一盘两杯清茶,奉到二人跟前。
明月将那细针在自己的发间划了划,香发的幽沁便随着那针尖缝制到丝滑的锦缎上,那上面象征着和合如意的金合欢已经完成了大半,看起来栩栩如生。
德妃抬首碰到明月的目光时沉静一笑,道:“日日叫你来陪我做刺绣,针线上的功夫,你也能这样安静的坐着。”
明月清浅一笑,取来一缕明艳的绿色拈了拈道:“刺绣是个精细的活,纵然有些磨人,但是也能叫人平心静气。这人静下来了,想事情也便通透了。”
德妃若有所思地笑笑,便拿起桌子上的茶盏道:“忙了一上午了,快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明月应声放下手中的东西道:“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子娘娘提醒,还真觉得有些口渴了。”
说罢接过茶盏,撇开茶盖儿便是一阵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轻啜一口,满口的花香伴着甘冽的口感,叫明月心神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