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受了这些恩惠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如今见明月又这样仔细着吩咐,当即感激地热泪盈眶,眼泪汪汪地喝了药,才道:“奴才伺候了那么多主子,您这样心好的还是头一个。奴才、奴才当真是无以为报—”
明月清浅一笑,曼声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帮了你,你不是也回头就帮了我?”
她抬手正了正鬓边儿的八宝彩石发簪道:“我问你,德妃娘娘是不是你请来的?”
许昭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主子的眼睛。奴才只是想着,若不是您跟康公公说了几句话,想来康公公是不会轻易地放奴才走的,正巧听闻您在殿中的事情,便去回禀了德妃娘娘。”
明月轻轻颔首,水样星眸在许昭白净的脸上探询地打了个转儿,才道:“只是我有些奇怪,好端端的,康福怎么会给你罚跪?”
许昭闻言不由得有些委屈,低声道:“康福公公一向都是太子身边最得意的人。只是前几次康公公出去赌钱误了事情,是奴才伺候了太子殿下几回。为着这件事情,殿下斥责了康公公,康公公便有些不高兴了。今儿晨起殿下要来见皇上,奴才便跟着来了,谁知道因为一点小事,奴才不留神被康公公抓住不放,便罚跪在朝晖殿外。”
巧儿听的一咂舌,转首看向明月道:“这康福一直都是个小人,许昭如今盖了他的风头,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许昭被巧儿说中了事,自然是十分伤心委屈,继续道:“是了,奴才就因着这几件差事露了几分乖巧,康公公便一直耿耿于怀。”
明月闻言,只是倚到了后面的千枝千叶的绣花靠背软垫上,叹道:“康福的确是个小人,欺上瞒下,一向做的很好。”
顿了顿,明月皱眉,话锋一转道:“只是你刚才说康复去赌钱。这可是忌讳。他虽然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奉,但是这时候也不能随便离开。”
许昭有点受了风寒,这时候便抽抽搭搭地道:“主子说的是。只是康公公作威作福了那么久,怎么会在乎这样一点小事。他平日里的俸禄便都拿去赌了钱,虽说有时候有许多人孝敬着他,但是他手气不好,终究是不够用的。”
这边巧儿冷笑一下,啐道:“难怪他平日里那么贪财,原来是有这嗜好在。”
明月垂眸几分,旋及拿起桌子上的一小瓶药粉道:“康福这样的人能行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见怪。你在他手底下当差,自然是要辛苦一些。”
说罢便将那药粉递到他跟前道:“这是上好的消炎止痛药粉,里面兑了些红花和川芎,祛瘀效果是最好不过的了,你还要在殿下跟前伺候,少不了行走什么的,若是膝盖上不好,仔细康福再揪着你不放。”
许昭自然是感激不已地收下,这边巧儿便笑道:“你自然是好福气,我们家主子心最善了,你能记得知恩图报,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儿。”
这几句话说的许昭满面通红,道:“主子菩萨心肠,自然会有好报。”
明月微微正色,这才道:“这便是你的聪明之处了。懂得知恩图报,自然是比康福这样唯利是图的人要好很多。”
许昭应声点首,明月便继续道:“但是你要知道,有些时候聪明是应当的,有些时候聪明显摆的不恰当,便是要人命的。”
许昭闻言微微一愣,明月便笑一下道:“康福资历老,位分又在你之上。这些年来他虽然对待你们这些下人十分苛刻,但是你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学着将他身上的圆滑处事做得恰到好处。以后多多奉承着点他,他身上的功夫够你学一阵的了。”
几句换便将许昭点拨了个通透,他旋及明白过来,站起身拐着腿打千儿道:“多谢太子妃指点!”
苑竹转身道小厨房打包了几份点心塞到他的手上道:“主子点拨你,你可要上着心,好生伺候太子殿下。”
许昭是个聪明人儿,自然是一点就透,旋及笑道:“能得到主子的点拨也是奴才的福气。殿下那边自然也会尽心尽力。”
明月颔首,便道:“巧儿,出去送一下许昭。”
许昭忙千恩万谢着离去,巧儿也应声跟在后面。
待两人都走了,苑竹却是静默几分道:“主子为何要帮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
明月淡淡地用剪刀拨弄了一下烧得通红的蜡烛,那血红色的蜡烛泪一滴滴的地滴到银盏小盘底之中。
那烛芯被烧的五黑蜷曲着,被晃得一跳一跳的,明明灭灭的烛火跳跃在明月明媚不可方物的脸上。
她淡淡的波澜不惊道:“康福是慕容沛身边的贴身太监。可我若是想办成事情,就必须有自己的人。”、
苑竹深知其中的深意,沉吟片刻才道:“其实主子是有着善心来帮忙的,即使那人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银色尖锐的剪子尖儿将那已经烧焦的烛芯剪掉,明月只用东西将剪子擦干净道:“再怎么善心也是无用。事在人为罢了。”
正在说话间,巧儿便推门而入,将外面的雪花都带进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