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莲叶情绪十分激动,说话间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将面上上过的药粉冲开两道血痕,蜿蜒似蚯蚓一般在下颔上凝结成一滴,随着她因为疼痛的抽气而掉落下来道:
“皇后娘娘,仪贵妃娘娘方才要臣妾跪在外面抄写《女则》和《女驯》十遍,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不是要冻死臣妾吗?臣妾怎么能忍耐!”
皇后闻言面色一沉,但还是尽量沉声道:“好了,你们这样各执一词的争吵有什么用吗难道真的要本宫到皇上面前说了才能解决问题吗?”
一句话便叫两人都噤了声,皇后缓一缓,见局面控制下来了,便和颜道:“仪贵妃,你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自然是懂得皇上的心意。婉贵人是新贵得宠,你心中不痛快可以理解,但是嫉妒他人是宫中的大忌,你身为贵妃应该更懂得这一点才是。”
仪贵妃线下情势吃亏,便只得低低的道:“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
皇后微微颔首,随后转身对着上官莲叶道:“仪贵妃奉旨协理六宫,教导你也是应当的,但是你虽然是新宠,但是得了皇上的宠爱也不要越级自己的身份,应当尊重仪贵妃。你得空到本宫宫中去学习一下宫中的规矩。”
上官莲叶不敢忤逆皇后的意思,虽然心中冤屈,但也只能冤屈的应声道:“是,臣妾谨听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嗯”了一声,这才平和道:“好了,你们都起来罢,天气寒凉,不要一直跪在地上伤了膝盖!”
“是。”众人应声,纷纷起身,明月心中对皇后却是心悦诚服。
一个是交横跋扈惯了的贵妃,现在又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另一个是新贵得宠,现下圣眷优容,皇后能将这两个棘手的人摆平,实在是难得。
更何况还是用这种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两边的人也都不得说些什么。
果然这样的事情只有中宫的皇后才能够做得出来,看来是自己先前误会了她,她实在担得起皇后的宝座。
正遐思间,便听到皇后的声音响起道:“婉贵人的脸是明月给上的药粉吗?”
明月回神,急忙低首道:“是。”
皇后闻言满意地点首道:“明月很识大体,起码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恪尽职守医家本分,能在事情发生的初始便帮婉贵人上药,真是很难得。”
说罢便扬手让明月来到自己跟前,亲昵地拉过她的手道:“明月,以后婉贵人的伤就要你来照顾了,你们又是血亲姐妹,可不要叫她面上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明月心中一沉,自知已经是难逃其就,只得低声应着道:“是。”
皇后点首,转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各自休息罢。明月,你随本宫到鸾玉宫来一趟。”
明月应声,几人便各自走出仪祥殿,明月跟在皇后的轿撵后面来到了鸾玉宫,待皇后上座做好,便福身一个行礼。
皇后遥遥向明月虚扶一把,柔然道:“起来罢,好孩子,快到本宫跟前来。”
明月顺从的来到檀木雕花椅子前面,巧儿便留在殿外等候,便见皇后仔细地端详了她好一阵才和声道:“叫你看到了后宫中的争斗,是本宫大意了。”
明月心中有数,这深宫之中没有一日是安定的,她自然是见的不少,但是皇后面前还是装作无知的样子道:“皇后娘娘无需这样,明月只会当做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皇后满意地点头,发间的金凤衔珠牡丹步摇垂下累累红色的玛瑙珠子发出玎玎的碰撞声,和着皇后的闻言细语道:“本宫是不想你见到这些的,是怕你还未和太子殿下成婚便害怕后宫这样的争斗。但是你要知道,沛儿……他终究有一日也要继承大统的。”
皇后这样推心置腹地开口,倒叫明月心中一阵愧疚,自己一直想着要利用慕容沛复仇,却不想他竟然有一位这样贤德的母亲,心下几个百转千回的唏嘘,但是总有某个地方隐隐有些不对。
明月轻咬下唇,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女……不会害怕。”
“那就好了。”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婉然道:“可能你觉得本宫今日的做法有些太过温和,但是后宫之中琐事繁多,若是皇上日日为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伤神,那便是本宫这个做皇后的不是了。所以能平息的,便尽量将它平息下来。”
心中一动,明月知道这是皇后在教她为一宫主位之道,不由得有些暗暗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