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冬季,便是一场鹅毛大雪,几乎在一夜之间将雪国贬称过来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后宫御花园中也是一片洁白之色,入眼间竟没有什么可看的。
饶是那些松柏终年苍翠,去也被盖上了一层棉花似的厚雪,众妃嫔因着雪天路滑,所以暂时几日都没有到皇后宫中请安了。
天气骤然冷起来,慕容沛早早便换上了大氅,如今更是换了一件水貂皮的玄纹氅衣,方从皇后的鸾玉宫中离开,身后的上官香婵一袭五彩刻丝石青银鼠对襟,外罩一件同色的披帛,手中捧着一个手炉,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脚步徐徐,正在御花园中赏雪。
明月面上薄施粉黛,只简单的画了一个泪妆,双眉化作涵烟眉,浅淡的姿容将明月绝尘的清丽容貌装点得恰到好处。眉眼间更是增添了一抹子淡淡的愁绪显得格外的惹人怜爱。
身上一袭绯红色的刻纹披帛大氅,领口袖间皆用了上好的獭兔毛做风毛,袍角上下翻飞地绣着栩栩如生的莲花,行动间当真是莲步轻移,明艳的颜色在冰天雪地之间恍若一支红梅傲立其中。
“都准备好了吗?”明月微微侧首问道,巧儿展颜道:“主子放心。”
微微颔首,便在雪花融进的湖边微微轻蹲,不远处的苑竹小步急趋道:“主子,太子殿下带着四小姐往这边来了。”
水样妙目眼波流转,巧儿便将身边那一缸或碰乱跳的红鱼全部倒进湖中,因着湖中温度有些低,那些鱼儿落入水中之后便游去了更深的地方,明月将那几拢荷花折了放到水面,随手洒下一把鱼饵,眼见着那些鱼饵小颗粒逐渐吸饱了水化开,巧儿和苑竹便悄声退了下去。
明月凝眸半晌,将身边那几朵莲花一盏一盏地放到水面飘走,身后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大抵是看到明月的身影,便驻足停下。
半晌,便见湖底幽暗的颜色渐渐浮现起一层鲜红的颜色,身后蓦然响起一把子声音道:“是谁在那里?”
明月噤声不语,只深处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撩拨着冰冷的湖水,那些莲花便顺着水波渐渐荡远。
身后的脚步声几下来到跟前,却听见慕容沛惊喜的声音道:“明月?”
明月微微侧身,身上的剪影便投到湖面上,却是宛如画中娇兰一般,姿色天然。
“臣女病中憔悴,不宜面见太子殿下。”
“怎么会,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在湖边?”慕容沛的声音缠绕上丝丝温柔疼惜,说罢眸光转向湖面,便见湖底浮游起层层红鱼,正争相游到明月的剪影之中,在水中盘旋游弋,旁边的上官香婵早已经是一脸的震惊,却不想,慕容沛更是惊异道:“这样冷的冬日里,哪里来的红鱼?”
话音刚落,便见那些游到明月倒影的红鱼不知怎的,活动了几下后便沉入水中,慕容沛惊奇赞叹道:“本宫的明月自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明月转首间将一些晶莹的泪意蓄在眼底,眼角微微的发红,这样盈盈泪湿于睫最是惹人怜爱,明月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看向慕容沛之时,便见他满眼疼惜地将她拢入怀中,用着身上大氅环抱住。
明月身上虽然穿着披帛,但是很是单薄,被慕容沛一拦到怀中,温暖的感觉传来,便是一股淡淡的熏香散发而出,让人恍若置身于百花丛中一般,慕容沛禁不住多吸了几口,那缠绵的呼吸在明月的耳边轻轻触着,他沉醉道:“你好香……”
明月唇瓣娇柔含颤,极其柔和道:“臣女听闻放莲花在池中可以祝祷心爱之人平安康健,便到湖中来放。”
慕容沛闻言更是动容,低声道:“那你的心爱之人又是谁?”
纤长的睫毛一颤,眼底清泪便划过脸颊,明月声音低迷道:“臣女的心爱之人前时误会臣女……”
说罢便退出慕容沛的怀抱,福身行礼道:“臣女见太子殿下身体康健无虞,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请殿下准许臣女离去,丧病中人实在不宜见到殿下,以免冲撞。”
慕容沛上前一步,拉起明月的手护在手心,微微皱眉道:“手这样冰冷,你若是为了本宫冻病了,本宫才真的要身体抱恙了。”
明月转而破泣为笑,眉目含烟道:“殿下惯会取笑臣女。”
两人在前面情谊绵绵,惹得他们深厚的上官香婵很是气恼,但是终究不愿意表露分毫,便也跟着行进两步道:“如此可好了,姐姐和殿下重修旧好,臣女也不比日日挂心了。”
慕容沛稍稍侧首,低声道:“本宫和明月只是就别胜新欢而已,前时她身子不好不方便见本宫而已。”
上官香婵不觉尴尬,但还是很快笑道:“正是了,是臣女高兴昏了头,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