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彼此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处竹木排屋前,有一些穿着白衣麻裙的少年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显得非常忙碌。间或还有药香传来。
此刻已是深秋将近初寒时,周围的花叶草枝,松杨柳柏都已泛黄,竹木排屋的几个隔间内,白衣麻裙的少年们有的在整理药草,将其分门别类。有的将一颗颗整理好的草药投入药臼内,仔细磨碎。
其中一间黄竹细舍内,正有一个老者对着下面三四十个少年讲着《医经》。每讲一段,便会将用药之理说得明白仔细,并且还会讲一些小故事,就是自己当年行医时所犯的错误,一一细细讲给他们听,免得他们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讲得非常详细,生怕他们听不明白。
因为老者知道一个道理,医者仁心。
白扇子嘴快,瞧着那正在宣讲的老者,对李乐道:“三公子将龙二先生派到此处当真是英明,那些宫里来的御医都是些不济事的,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方子,君臣佐使之间还要急论半天,龙二先生见他们可笑,随手开了一个方子,那般御医便齐齐无声了。”
李乐对白扇子的话熟若无诸,他的目光正集中在竹舍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身上。
那女孩穿着一身白衣麻裙,头顶正中梳着一个饱满的髻子。别插一根简单的花杨木簪,素素的,有几分清冷。
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使她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大。
额头略宽,或是因为髻梳的太紧的缘故。
眉毛略浓,却感觉很有些英气。
鼻梁略有些高了,让她有种太过于要强的感觉。
嘴巴略有些小了,紧紧抿着,显得倔强。
她的样子并非完美,眼角有些宽,骨节有些大,握笔的那只手也显得不够细腻。但李乐看到她的时候,却真真有些痴了。
她跪坐在竹几后面,或许是因为跪坐的时间太久,她的腿有些不舒服,有些不自然。李乐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痛楚。
便在这时,龙二先生已经察觉了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将手中的直尺一甩,说了句:“今日便讲到这里,你们下去仔细研磨,用药讲究精准,仔细推敲,万般琢磨,方可生活人而肉白骨。可明白?”
学生们躬身受教,齐齐道:“明白,药夫子有礼了。”
这齐齐男声之中,尤以那脆生生的女声殊为醒耳。
龙二先生最后说了句:“都散了吧。”
便站起身来,向着竹舍外李乐等人走来,用直尺轻轻拍打着手掌,呵呵笑道:“三公子今日来此,可是专程来看老夫的?”
他与李家共事多年,从不知什么礼数问题,此刻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礼节。
李乐瞧着那窈窕背影消失在竹舍转角处,心中不勉有些失落,此刻听到龙二先生问话,便哈哈笑道:“瞧你有什么用?我是专程来瞧姑娘的。”
龙二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眼,苦笑一声道:“三公子,那是我家外甥侄女。”
李乐立刻两眼放光,问道:“你外甥女?”
龙二先生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亲外甥侄女,却是苦命的孩子。孤苦无依,一个月前,随着难民逃到这里的。知道老夫在贵府上讨生活,她本想进京城来找老夫,却被隔绝在京城之外,若不是六小子奉公子之命,前来此处办差,她饿急了冲了六小子的马车,此刻只怕已经早已身死多时了。”
李乐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叫了声:“六子。”
韩陆便在后面一溜烟的跑过来,问道:“龙二先生说的你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与本公子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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