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港的湘军水师大营里燃起了熊熊大火,正欲拦截火船的“前营”“后右营”两部此时也被身后的火光烧散了信心,数艘舢板船上的水兵无心灭火,驾船就逃。李朝斌和彭楚汉一个挥舞令旗、一个把剑怒斥,但溃逃的水兵依然数不胜数。
我端着千里镜看着这一幕幕的景象心里十分激动,看来任化邦那边的骑兵团进攻发挥了奇效,现在靖港的湘军水师基地里湘军水师已是顾此失彼,乱作一团。
一艘小船悠然地从靖港方向划了过来,黄文金、周国贤、刘坤一以及一众太平军战士们全都坐在上面有说有笑,刚刚就是他们冒着极大的风险将火船送进了靖港。而如今他们身后的湘军水营已是一片火海。
“嘿,你们这回立了大功了!”我笑着高声朝他们喊道。黄文金、周国贤则拍拍刘坤一,向我示意这都是他的功劳。
“殿下,妖军水营已乱,是时候发动最后的总攻了。”身旁的唐正才开口道。他已经擦干了身上的水,重新回到了队伍里,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似乎还没打够。
我点点头,对他道:“最后一击就交给你们水师了,一定要给本王狠狠地打,不要放走一条妖船,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他们敢出港,我军炮队的开花炮就在这边等着他们。”唐正才点点头,按照我的命令,他和胡鼎文分率太平军水师乘势对乔口和靖港二地的湘军水营同时发起总攻。
夜深了,但太平军的进攻才刚刚开始,唐正才指挥着数艘小型炮艇对靖港进行了轮番轰炸,浓烟滚滚,火光四射犹如白昼一般。对面的湘军水师也不甘心坐以待毙,四五艘没有被大火吞噬的长龙、快蟹架起火炮开炮还击,一时间湘江之上炮声隆隆水波四起。
由于太平军的炮艇都是由小火轮改造而成,无法深入港中作战,唐正才便指挥部下们抢夺散落在江面上的舢板船,只见他本人亲自驾着一艘木船,领着十几个战士直扑湘军水营,已是一片火海的靖港里顿时喊杀成片;侥幸残存的李朝斌、彭楚汉等依旧奋力指挥部下拼死抵抗,湘江之上一场惨烈的白刃战激烈地展开了。
也不知这场亘古少有的厮杀持续了多久,湘江之上已经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成批的湘军水勇或是太平军水兵的尸体从靖港的江面随波而出,大片江水已然变得殷红。
上游的捷报也已递到了手里,胡鼎文所部没有遇到太多抵抗便轻易拿下了乔口,他们顺势逆江而上又加入到了围攻靖港的战役;当夜幕渐渐散去,晨光洒在大地上时,对岸的嘈杂声才慢慢变弱。
于是我决定亲自去对面看看,这次乘坐的是胡鼎文特意派给我的一艘炮艇,而周国贤则领着几十个“华兴军”卫兵紧紧跟着我。当船驶入靖港时,这里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江面上漂浮的到处都是湘军水勇的尸体、各路水营的旗帜以及被烧得不成形状的湘军船只,更多的湘军战船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灰烬。
喊杀声并没有结束,我注意到还有一小股湘军水师的残余势力在负隅顽抗,那是唯一的一艘二层拖罟大船,尽管船侧有多处炮击后留下的窟窿,但这艘湘军水师的主帅座船却并未沉没或是倾覆,上面的湘军水勇反而在负隅顽抗,唐正才和胡鼎文正指挥部下们对它进行最后的围攻。
“对,主帅座船,”我浑身一震,立即兴奋起来,高呼道,“一定要给本王生擒杨岳斌!”
也许是受到了主帅的激励,太平军水师的战士们变得更加激动了,个个争先恐后奋勇当先,之前还在指挥部下布置阵势的唐正才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挺着腰刀就跳上了拖罟,其余的战士也都紧随其后。
很快这艘旗舰大船里便传来了阵阵厮杀声,咣地一声,一群人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二层甲板上,其中有一个身穿提督官服、胡须浓密的中年男子被一众亲兵护卫在中间,我当即意识到此人就是和我争斗了多年的湘军水师副统帅、福建水师提督杨岳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杨岳斌竟也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我,很快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我这里,他伸手推开一旁的亲兵,拔出腰刀指着我大喊道:“逆首冯瑞城,本官又看到你了,你这手下败将,可还记得当初在江洲镇?”
杨岳斌居然认得我?这也难怪,他是我带兵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当时也让我确实碰了一鼻子灰,不过那都是四年多前的事了。
“杨岳斌!”我高声回应道,“本王当初确实输了你一战,不过仅此而已,现在你们湘军水师不顾天道与我天军作对已经被本王打得灰飞烟灭,你们这些妖将还有何话说?”
杨岳斌被我这么一说立即没了气焰,我继续喊道:“杨岳斌,本王今天虽荡平了你们这些水上妖孽,但不会赶尽杀绝,只要你肯缴械投降,本王承诺一定会善待俘虏……”说到一半我自己都觉得话里透着无比的嚣张之情,不过打败杨岳斌这个老对手确实让我心情激动,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
“呸!”杨岳斌不屑地道,“你的善待老子才不稀罕,姓冯的你最好搞清楚,湘军水师今日之败,全在我杨岳斌一人,我们在衡阳还有相当数量的战船,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总有一天他们会为我报仇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