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帅的亲兵在王从良营外捡到的。”曾国荃答道。
“这就奇怪了,”刘蓉摇摇头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会这么轻易被我们得到,更可疑的是,逆贼王从良已经伏诛,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本名册落到我们手里,整得全军将士都人心惶惶。”
“有道理!”曾国荃连连点头道,“孟容先生说得太有道理了,杀一个王从良本已足,这本名册反而会让更多的人担惊受怕,保不准他们会铤而走险。孟容先生,您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蓉道:“立即烧掉名册,然后对全军将士宣布哥老会的事情到此为止,不再牵扯任何人,让大家全力防备长毛的进攻。”
“这怎么行啊,哥老会可是逆党,现在可是将这帮逆贼一网打尽的最好时机,怎能放虎归山啊?”刘连捷厉声反驳道。
曾国荃觉得两边说得都有道理,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刘蓉见状立即道:“九帅您三思啊,留着名册会逼哥老会造反,弄不好咱们可就满盘皆输了!”这边萧孚泗也急忙说道:“九帅,哥老会不除,咱们这仗就打不踏实啊,还是及早下手为好,再说了三万大军中乱党也就几百人而已,起不了什么风波!”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容本帅再仔细想想。”曾国荃摆手道。话音刚落,突然营帐外传来一片嘈杂之声,继而喊杀声亦愈演愈烈。
众人大惊,就在这时一个卫兵跑进来道:“大帅,不好了,哥老会造反了,他们四处放火,并朝着主帅营帐这边杀来了,大帅您快躲躲吧!”
“我不躲!”曾国荃大怒,喝道,“好啊,这班乱臣贼子,本帅还想留他们的小命,没想到他们倒先动起手来了。快给本帅调集大军,本帅要将所有逆贼赶尽杀绝!”
萧孚泗和刘连捷两人立即拔出腰刀,护卫着曾国荃走出大帐,而一旁的刘蓉却连连摇头。
走出营帐的曾国荃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营内已是火光冲天,叛乱的哥老会纷纷头缠白绳,喊杀着直奔曾氏大营而来,他们的声势比想象中要大不少。萧孚泗道:“妈的,这帮叛党足有上千人啊!”
就在此时已有哥老会分子冲至三人跟前,刘连捷赶紧挥刀而上,用尽全力斩杀了一个,回头朝他们喊道:“九帅,您真得躲躲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从湘军大营外传来了声势更大的一波喊杀声,萧孚泗满脸恐惧地喊道:“不好了,长毛趁乱进攻了!”说罢赶紧护着曾国荃向着主帅大营狂奔,此时豹子湘军大营已经完全乱作了一团,疏于防备的壕沟被三路冲锋的太平军轻松突破。
看着到处都是溃败的湘军兵勇,曾国荃狠狠地拍着大腿,愤愤地道:“妈的,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没想到我湘军铁阵最后竟是败在哥老会的手里!”
就在这时湘军大将蒋益澧、金国琛、周宽世三人各执刀兵冲杀而来,三人浑身是血,见到曾国荃一齐高呼道:“九帅,长毛早有准备,已经趁乱杀进来了,营中弟兄都被打散了。”
曾国荃长叹一口气,就在这时刘连捷也护着刘蓉赶来了,一时间零零散散在他身边凑过来了十余名湘军将领。曾国荃看着大家狼狈的样子,尤其是手拿折断羽扇的刘蓉,感到十分过意不去,高声道:“今日溃败全系本帅当断不断,本帅在此就用老帅亲授的腰刀向大家谢罪了!”说罢提起刀准备自刎,众人都吓了一跳,萧孚泗赶紧上前一把将曾手中的弯刀夺了过来。
“九帅莫要轻生,大不了撤回湖南咱们从头再来。”刘蓉赶紧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三万人可是我湘军最后的骨干,都打光了还拿什么东山再起?” 蒋益澧连连摇头道。
“好了诸位,长毛三面进犯意图全部吃掉我们,不管怎样先杀出去才是要紧事!”刘连捷道。
“杀出去?咸宁已被任贼所占,归路被堵,而我们现在又是残兵败将一盘散沙,如何杀出去啊?”周宽世垂头丧气地道。
“九帅,长毛虽然攻进了我军主营,但西南一侧的新湘营和精捷营并没有受到冲击,我们可以去召集他们合兵一处,然后一起向南突围,就不信冲不过咸宁!”刘蓉突然开口道。
曾国荃一听立即犹豫了,那是刘坤一和江忠义两部的驻地,他们原属刘长佑,刘被罢免回了原籍,但他的部属还都留用着,由于这两营的驻地靠外侧,这次反而没有遭到哥老会动乱和太平军突袭的影响,保持了完整。
此时的曾国荃望着一败涂地的兵勇们,终于咬着牙道:“就去他们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