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枞阳县城分外热闹,这座安庆位于东面、南望长江的小城终将被历史铭记。时间是太平天国己末九年、清文宗咸丰九年,在此之前清军围困天京的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已经全部被消灭,东南大片富饶之地完全暴露在了太平军的面前,西面旷日持久的宝庆会战牵制了大量湘军使其无暇东顾,太平天国的形势空前良好。这次由所有太平天国高层出席参加的第三次枞阳会议注定将影响到未来中国南方战局的发展,至少作为会议的发起人我是这么认为的。
接到了我的召令,忠王李秀成、干王洪仁、英王陈玉成、辅王杨辅清和侍王李世贤先后赶来,这是我自受困天京险些被“夺权”之后第一次公开亮相,新封诸王很给面子一一到齐,会议即将召开。
然而令人不快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前那个天京京畿殿前统管李春发不请自来,带着天王洪秀全的亲笔信对我主持军政大局表示慰问,洪秀全在信中表示之前的所作所为初衷皆是为我分忧让我不要见怪,对洪仁达、洪仁发在无为县的恶劣举动进行了批评,并嘱咐我要全力夺取两湖。总的看来洪秀全知道“夺权”的计划已经失败,为了维护和我的关系不至于破裂他书信一封,索性继续用我在西面对付曾国藩的湘军,并提出了“重夺两湖”的目标,其胃口不可谓不大。
我当即对李春发说天王的好意我全都明白,“两湖之地”自要全力争取但也要待时而取,不能保证立竿见影,但让洪秀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忠”。李春发委婉地表示希望参与这次会议,他是“天王耳目”,我当然不敢接纳,况且我之前说过这是“诸王会议”,所以我以此为借口把李春发给打发回天京去了。
于是这场由所有太平天国骨干精英组成的会议就此开始,我注意到在座的诸王中只有“干王”洪仁显得很不自在,上次安庆夺权不成他欲离开不参加这次第三次枞阳会议,是我特地把他给叫回来的,毕竟他也是干王,有他在洪秀全也不至于太被刺激。
“诸位百忙之中抽身前来瑞城感激不尽;本王虽知江南妖营新破,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但也须知我天国此前获得的一系列胜利最大原因就是团结协作,所以这次请大家来就是为以后的战事进行规划,明确目标,加强大家的协作。”我开口说道,毕竟这些同僚对我的发挥起着关键的作用。
“好了,废话不多说,下面大家就谈谈接下来该如何进军?”我说道。
“城王殿下,诸位将领,卑职李秀成认为我军应当挥师向东,东征苏常,乘势巩固在江南妖营被攻破之后东线积累的优势。”已经得到我支持的李秀成率先站起来潇洒地说道。
“卑职认为不妥,湖南的会战虽然翼王牵制了大量曾妖头的湘军,但卑职认为照此形势翼王殿下恐怕难以招架,湘军早晚会卷土重来威胁我天国西线。”陈玉成站起身来针锋相对地说道:“恕卑职直言,前段时间城王殿下虽然攻取了江西景德镇和省城南昌,但赣西湘军的反扑从未减弱,重镇抚州和吉安如不能夺回江西战局必将反复。翼王殿下发起湖广会战,湘军主力尽出,湖北守备空虚,所以卑职以为我军当全力向西,殿下主持江西,卑职进军湖北,忠王直插湖南,这样我天军就有机会把曾妖头彻底送回老家。”
陈玉成的发言充满架势,分析也是一针见血十分到位,按照陈玉成的构想如果我联手陈、李二人三线出击也许真能在西线变被动为主动让湘军崩溃;但我心里很清楚这种可能并不大,而且李秀成未必同意向西。
李秀成转头说道:“英王殿下的构想确实美好,但我军此时向西与曾妖头硬碰硬恐怕以劳待逸,孤军深入不利于作战,而东面苏常之地清妖守备空虚,又是赋税重地,拿下东面再回师西面岂不更有胜算?”李秀成自然不会响应陈玉成,他据理力争东征苏常的必要。太平天国历史上激烈的“陈李东西之争”终于上演。
陈玉成立即反驳道:“西线湘军是我们最大的对手,西面也是我天军立军之本,一味追求富庶而无意义之地岂不舍本逐末?不能打败湘军就算拿下苏常江浙甚至福建上海,一旦西线湘军沿江推进,或由南包抄,五年之内我军腹地必失!”陈玉成的分析让我大吃一惊,我不是惊讶他分析得犀利,而是惊讶他的预言能力,现在的形势虽然有所好转但有得有失,与历史上三河镇大捷之后的形势相当,陈玉成预言太平军只知向东的话太平天国五年之内覆灭是极为符合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