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武汉的夏日犹如盛装出行的女子总是那般绚丽夺目,在这百花齐放的时节,巡抚公馆后院的藏经楼往往成为那些考取功名的贡生们聚会的场所,这里离户部巷只有两条街,一边是秀丽的江上美景,一边是繁华的街市廊坊,贡生们聚在这里吟诗论道,充满惬意。然而今日的藏经阁却显得与众不同,聚集在阁楼内的已不再是年轻的贡生们,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严肃铁青的中年面孔。
坐在正中央的中年男子手里捧着刚刚接到的皇帝诏书,面色沉重,过了许久他率先开口说道:“东西两线战事全线吃紧,皇上此番又想起我们了,这次下诏就是想请我们提前复出以应对国难。”此人名叫曾国藩,是湘军的创建者和最早的统帅,一年多前由于父亲过世被咸丰皇帝特批回家守孝,现在期限未到咸丰却下诏令他即日复出。
“大哥,那…”一旁的弟弟曾国荃说道:“陛下之前不肯重用我们,闹到现在长毛猖獗,战事吃紧才想到我们。”在他大哥的注视下,他的话没有多说。
“九弟啊,这些事我们做臣子的都应该看开点,陛下定有他的打算。”曾国藩说道。一旁曾国荃也不敢多说了,曾国荃最早追随大哥曾国藩创建湘军,长时间担任副手,但由于性子急快人快语等毛病一直不受重用。
一旁的胡林翼说道:“涤生啊,这次皇上应该是真心重用你了,甚至许以两江总督之职,如此重要的职位朝廷一般是不会给我们汉人的。”涤生是那曾国藩的号。
曾国藩却说道:“但是形势的恶化也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如果是一年之前那还有所期待,但现在,贶生啊,我们之前筹划的东取九江、四路图皖的计划现在看来已经是行不通了。”
胡林翼点点头道:“都是那个冯逆闹得,他的到来把我军所有部署全都打乱了,九江攻不下来,我们就无法顺江推进。”
“是啊,这个冯瑞城确实可恶,杀了迪庵和国华,不过也怪迪庵他们太过冒失;现在折了迪庵这员大将和数千兄弟对我军来说真是长城顿失啊!”一旁的郭嵩焘说道。迪庵就是之前兵败的李续宾。
曾国藩拈着胡须,缓缓说道:“现在看来,这个冯逆才是我湘军平乱尽忠的最大敌人,不过南下逃窜的伪翼王石达开部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让季高他们盯紧了那个石逆,不要在我军东征时祸乱我们后方。”季高是左宗棠的字。
“就是说大哥准备亲自出马先来对付这个伪城王冯瑞城?”曾国荃问道。
曾国藩点点头道:“现在看来这冯逆有些能耐,必将成为我们剿灭逆匪大业的重大阻碍,九弟啊,我们此番出兵力争要率先清剿这姓冯的,为国华兄弟报仇啊!”
曾国荃此时已是拳头紧握,激动地说道:“大哥,你放心,这回就让我曾老九当先锋,把那冯逆和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曾国藩摆摆手道:“这冯逆必须要打,但是我们也该改变战术了,按以往那般水陆并进,围一城打一城的方式现在恐怕难以对付姓冯的,所以我们需要另择招数。”曾国藩把头转向身旁站立着的一位年轻文士,问道:“惠甫啊,你认为我军此次应当如何进兵啊?”
这是在场人中最年轻的一张面孔,这年轻文士一愣,躬身说道:“大人,我这几日仔细研究了这个冯瑞城的用兵套路,在其打败迪庵将军和德兴阿将军的两次战斗中,他的兵马取胜之关键就是出其不意,让我军摸不透他的进攻意图和方向;所以我们只有揣测清楚他的真正用兵意图,才能战胜他……”话没说完一旁的曾国荃已是满脸不屑,对于这个年轻人他大概不是很服气,曾国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才罢休,然后曾国藩示意年轻文士继续说下去。
这位名叫惠甫的年轻人继续说道:“所以我军此次出击,也不能再按常理,我们这次也来个虚招令旗,以之惑敌,出其不意而攻其无备。”然后他把自己的想法仔细地对众人道来,除了那个还在怄气的曾国荃之外其余众人纷纷表示赞赏。
曾国藩兴奋地说道:“惠甫还真是有想法,我也认为此计可行,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们就这么打?”众人纷纷表示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