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子重伤在身,说句话就好像是有把锯子在五内横剌竖砍,于是喘了口气说道:“自责什么?是我一时大意叫人捡了便宜,与她什么相干?鸿儿必定是吓坏了!我得去找她,我得叫她安心。【ㄨ】她胆子小身子也弱,万万受不住这样折腾的”,说完便往前一倾,却终究力不从心摔在地下,头晕眼花了半天都动弹不得。
张从古见状赶紧叫小厮送进来一顶软轿,扶着龙吟子上了去,引着一行人赶紧往王惊鸿的屋子里走。
至此,张从古算是仁至义尽,行事极为妥帖,对龙吟子也是恭敬有加,乃是个叫他们夫妇极其感激的。按说他做到了这个地步,如今为何又这般不合衬?如何师徒就恼恨成了这样?看官别急,咱继续瞧下去便知。
这么多事中间有个转机,或者说埋藏了个终究要爆发的大隐患,都是这回师父、师娘夫妻见面以后。
却说形式妥帖、恭敬有加的张从古尽心尽力把师父弄去了师娘的房中。他预先已经将这院子的其他人都清理了,只剩下一个自己打小一同长大的极为伶俐的小丫头,最后将她也带出来守在门外。
他进去便瞧见师父握着师娘的小手正掉眼泪。
张从古心中对龙吟子有欢喜、敬佩、还有不忍,可是,到底也抵不过对师娘的一腔柔情、肆意怜惜,以及最重要的占有欲。
原来,王惊鸿打从雁门关回来就开始昏迷,回程的马车上张从古照料了她一路。见她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乃是个桃花芳菲,可以做自己姐姐的年纪。
王惊鸿伤心之下昏睡不醒,哪里晓得张从古已经忍不住将她搂在怀中,用自己结实的胸膛给她安慰?这些她这个新晋寡妇哪里知道?
她不晓得夫君的徒儿已经对自己萌生了非分之想,更不知自己成了他的猎物,而这再给夫君带来什么灭顶之灾。
此刻夫妻团聚。张从古瞧着师母睡里梦里又是眉头不展,眼角淌泪,只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万般温柔。之前他能,因为反正王惊鸿昏昏沉沉,从来都不曾清醒过,那么非礼就非礼了,由不得她乐不乐意。
可是,这会儿他却不能——还得眼睁睁瞧着虎背熊腰的师父将师娘搂着,在他眼里,根本不像是一对夫妻,师娘在师父怀中根本就是个小鸡仔似的。扪心自问:师父这样的粗俗武人,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儒雅斯文?他这样的汉子又哪里懂得取悦女人?即便师父有柔情的一面,又哪里比得上自己万分之一的手段?
如此,这对天底下最正儿八经、毋庸置疑的夫妻,在张从古眼中是越瞧越不顺眼,越瞧越不甘心,越瞧越觉得老天不公,他与王惊鸿在一处怎么就那么招碍眼?
自己与王惊鸿分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眷侣啊!只可惜——师娘你遇见我太迟!
张从古心中兀自哀叹,对王惊鸿的念想也越来越盛,原本的尊敬、爱重,此刻也恨不能化作妒恨、怨怒的火焰将龙吟子烧个干净。
龙吟子搂着原配的夫人,哪里知道在自己感激不尽的徒儿心中居然那么容不得?瞧着这对好好的夫妻,他徒儿居然越发不甘心,越发不罢休——如此,出大事了!
张从古清了清嗓子,上前打断龙吟子好一番侠骨柔情:“师父,您身上还有伤,且伤口不浅。徒儿斗胆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为您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