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急的话都说不出,未吐出一个字眼泪先落下来,吓的林睿她们大惊失色。曾晓燕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小雨,我是晓燕啊,生什么事啊,你快说呀。”
“卢,卢律师,卢律师他出事了,王主任不在,打他电话他又不接,大家都急坏了。”
“卢律师出什么事了啊?你快说啊。”
“车祸,车祸!医院说他的腿保不住了,他的家人又不在笠州,要签字后才能动手术。”
林睿瞬间感到头晕目眩,向后一个踉跄,耳边传来其他律师失真的声音,“先去医院!先去医院!”
“卢律师的家里联系了吗!”
“谁在医院里有熟人!到底谁有认识的医生啊!”
“好端端的怎么要锯掉腿,他才二十二岁啊!”
随后是一位女律师尖锐的哭声,她和卢律师同年毕业,两人平时挺聊的来,对突的噩耗情难自禁。
曾晓燕瞪大眼睛,惶恐的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小雨,你胡说!你胡说!”
“我接的电话,我接的医院电话!”小雨捂住脸嘤嘤的哭,她完全吓坏了,谁也没料到这种事会生。
曾晓燕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将眼泪吞到肚子里,上前散开那些年轻的律师们,说:“都别讨论了,别在这里议论了,有车的站出来,每辆车上坐几个人,赶紧出去医院,赶紧的,赶紧的!”
人群呼啦啦的离去,曾晓燕喊道:“林睿!小雨!坐我的车!”
林睿的耳边响起轰鸣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楼底下的,怎么坐上车的,脚底轻飘飘的,像做了一场噩梦。一群人拥到医院,卢律师已经进了手术室,字是裴律师签的,他和卢律师的母亲通了电话,卢律师的父母正在赶往笠州的飞机上。
大家不知道该干什么,蹲着,站着,坐在地上,每双眼睛都牢牢紧盯手术室的门,希望能有奇迹生。裴律师虽久经江湖,此刻也难掩悲恸,用疲惫的口气,缓缓道出了事情的经过。
他们开完庭从法院出来,照例裴律师坐到后座上,卢律师开车,他正在思考案子上的事,也不明白出现了什么状况,汽车一个陡转,冲进了路边一个工地。当他想叫卢律师停下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撞上了一面正在施工的墙,一根钢筋穿过挡风玻璃,正好砸在了卢律师的腿上。
裴律师抹了一把眼泪,“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他,都怪我,都怪我!我不配做他的指导老师!”
无人说话,此时的安慰显得虚情假意,于是统统沉默着,死寂般的沉默。
林睿把头埋在膝盖里,她没有哭,心脏绞痛,像有人举着个榔头在敲打,一下接着一下。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王主任和几个律师赶过来,身后跟着警察,大概他从警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一过来便到裴律师跟前,心痛的说:“老裴,你受伤了吗?”
“没有,只有小卢受伤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警察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裴律师作为律师,对于交通事故处理的流程司空见惯了,于是去配合调查。王主任向曾晓燕使了个眼色,曾晓燕随在裴律师身后做照应,王主任便待着和其他律师一起等,谁也顾不上顾及谁的情绪,直到几个小时后,卢律师的父母到了。
他们从电梯里冲出来时,正巧卢律师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医生阻止大家一哄而上,王主任焦急的问:“腿保住了吗?”
医生摇摇头,没有生奇迹,顿时呜咽声一片,卢律师的父亲咕咚一声瘫倒在地上。而他的母亲,从拉萨千里迢迢赶来的妇女,还并不清楚具体生了什么,却异常冷静,一字一字的蹦出一句话,“我儿子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道:“没有生命危险。”
“我儿子还活着吗?”
“活着。”
“活着就好,我要带他回家。”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只有卢律师的母亲允许进病房,王主任面对着墙抹了好一阵眼泪,然后让芳芳和小雨去买点吃的,又让两个律师照顾卢律师的父亲。
他的父亲有种气急败坏的哀伤,不肯坐到椅子上,坐在地上一个劲甩自己的领带,闹够了,起身指着王主任骂道:“你这个律师事务所主任是怎么当的!你是怎么当的!我儿子才到你们所里没几天,就变成了这样,你把我的儿子怎么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我只有一个儿子啊!苍天啊!”
他拽着自己的头嚎啕大哭,王主任抓起他的手,满含泪水,“老哥哥,我这个主任不称职,你打我吧,你心里不痛快,你就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