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憋住笑,论精明没人比得上刘澹泊精明,该花钱的时候花钱,省钱省的技术高超,如果陷在情场里的男女都能够像局外人般,理智的对待自己的感情,那世上要消失多少痴男怨女。挂掉电话,商陆收回笑容,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成熟而深邃的眼睛里在夜里添了几分渴望的孩子气。
忽然间,他闪过一个念头,不是林睿拒绝了他,而是他没有真正的表白过,在她的耳边道出那些辛辣的,肉麻的情话,是啊,他从来没对她说过那三个字。
但这三个字他对许多女人说过,年轻时这三个字是花言巧语,是和女人暧昧的法宝,年岁渐长,不爱说了,显得廉价。可他年长了,林睿还小啊,商陆自嘲的笑笑,用烟草味浓重的手指顶住额头,手表在滴滴答答的响。
她要去相亲了,若她看中了,他就真的算了吧,若她和她的相亲对象没走到一起,那他按照天意的提示,再试一下吧,用那三个字的法宝试最后一次。
笠州,林睿和孟香橼吃好饭后去小区里散步,杜向梅留在家里收拾碗筷。从孟香橼的性格里,林睿能看出章柳的影子,做事时一丝不苟,但凡闲下来,是不喜欢坐着看电视、上网什么的,总惦记着生命在于运动。
而且孟香橼的精力旺盛,在小区内走来走去丝毫不感到累。章柳住的小区是笠州的高档楼盘,环境雅致,绿化是当作艺术品来做的,在春日气温的催化下,四季鲜花不断的月季此时疯狂怒放,像花海涨潮后席卷小区,满眼满眼的姹紫嫣红,徜徉在花海中的人是同她们一样,饭后出来散步的住户,衣着讲究,举止儒雅,孟香橼见儿子的生活环境这般舒适优美,一个高兴又和林睿聊了很长时间。
九点多钟,林睿坐末班公交车回家,和孟香橼约好明天有空就来陪她。商陆盯着手表算好时间,给林睿打了个电话,电话打早了,怕母亲在场不方便讲话,打晚了,怕林睿睡觉了。
现在的时间刚刚好,林睿正坐在公交车上,见商陆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跃,想他应该是过问他母亲的情况的,迎着晚风接起电话,“喂,商先生。”
商陆的第一反应是中国的文字博大精深,中国人接电话时习惯以“喂”开始交流,但这个字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有不同的感觉,语调长短,语气轻重表达出的意思完全不一样,而每次听到林睿说这个字,商陆都如沐春风。
他对她的爱越来越像一个少男爱慕一个少女,每一点滴的感情都是羞涩、真挚和怯生的。商陆听着来自笠州的风声,温柔的道:“林律师,你在哪呢?”
“我在公交车上,我把伯母安顿在章律师家里了,准备到家后再向你汇报呢。”
商陆闭上眼一阵揪心,这么晚了,她怎么吝啬到舍不得招辆出租车呢,恍恍然道出一句,“你招待我母亲我完全放心,倒是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赶回家。”
林睿道:“现在哪里算晚,十点钟还没到,成年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商陆想着她这是要去过夜生活么,不会是一个人吧,难道和她的相亲对象,他感到快疯了,心揪的更疼,嘴上却不动声色的嘱咐,“你路上慢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林睿缓缓放下电话,在独自晚归的路上,有人对你表示出关心,是极容易被感动的。她一个人在城市的夜幕里穿梭了一年多,常常在空旷的地铁或者公交车里油然生出孤独感,仿佛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拽着整部车厢向前狂奔,在苍穹的注视下,疲惫和凄凉。
商先生是一个好人,好的很实在的人,好到林睿意识不到自己和他在经济地位上的差距,他是让人舒服的男子,像晴空里飘过的一片云。
林睿,他那么好,你怎么没有爱上他呢,这个念头一蹦出来,林睿笑着捂住自己的脸。他是章律师的哥哥啊,怎么可以喜欢完弟弟,再去喜欢哥哥呢,光这一点已像圣旨诏的禁令,将她心中未芽的种子全部清除干净。
商陆挂掉电话,凌灵从病房出来了,她昨天受了打击,今天一大早又过来,商陆开始怀疑她拥有一颗固若金汤的钢铁心,什么都摧毁不了她的意志。他没空梳理自己的情绪,安慰凌灵道:“怎么了?苦着一张脸,不在里面多待一会。”
“又被赶出来了。”
“章柳现在是病人,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这哪是计较的问题”,凌灵似乎心灰意冷了,将头顶在椅背上呢喃着,“是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我,我爱上的只是自虐的感觉,被打了无数次脸,该迷途知返了。”
“凌小姐,昨天夜里生了什么大事,使得你的思想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量变到质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看有的夫妻表面上关系很好,可突然间说离婚就离婚了,我就这么个情况,脸皮再厚也扛不住章律师的冷若冰霜,冷面无情。”
“实在不行你当面问问他吧,你纠结的只是一个直接的拒绝,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