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素来是人们谈事的地方,也素来是人们做事的地方,宴席可以宴无好宴,宴席也可以欢乐祥和。
苏念秋打开衣柜看着柜中衣衫,叹了口气,宁以恒走到身后环住她的腰肢笑道“不过一场宴席罢了,何苦小脸皱成这般?昨夜我一夜未归,今早归来便见你如此纠结,娘子莫不是想抢了羊献容的风头去?”
苏念秋叹了口气“是我考虑太多,还是夫君有理。”
宁以恒打了个哈欠,拉着苏念秋的手,眯着眼看着只着中衣,长披肩的苏念秋,脑袋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撒娇的神态带了些许的依恋“娘子,你看为夫一夜未睡,这眼睛都泛青了,没有娘子香香的在一旁,为夫实在睡不下,咱们再睡会?岳父大人想必这会也是补眠呢。”
宁以恒见苏念秋不搭话,一个使力打横抱起苏念秋,抱着她滚到床上,打了个哈欠说道“娘子,待我醒来怕是黄昏晌午,离申时三刻还有些距离,到时候为夫替你选如何?现在你要躺下陪为夫再睡一会。”轻吻她的额头,宁以恒倒头就睡。
苏念秋闭着眼想着昨天沈易之的话,眉毛越皱越紧,这羊献容第一次见刘曜竟然是城外上香的惊鸿一瞥。难道羊献容和刘曜是一见钟情?难道刘曜那时起便爱上了羊献容?这是历史的缘分还是历史的轨迹?如果真是这般,今晚的宴席是否还需要再推波助澜一把?
苏念秋手微微握起,当年的石勒曾经暗杀过宁以恒,不知宁以恒可曾想?到底为什么石勒要杀宁以恒?今晚上会不会就有答案?想着想着苏念秋也沉入梦乡。
宁以恒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抱紧苏念秋,笑了起来“念秋,你终究是在乎我的对吗?竟然对今晚宴会如此不安?罢了,也许该着我为你着想,即便沈易之昨天强带你进沈府又如何?不过是镜花水月,你终究还是我的妻,终究还是在我身边,这就够了不是吗?”宁以恒抱紧苏念秋,轻轻拍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申时三刻,沈府华灯初上,到处是祥乐安宁之景。
刘曜负手于后,一身墨色锦衣,飞斜的俊美,棱角分明的脸庞,薄而好看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虽是异域容貌但也俊秀英朗。
刘曜身后跟着玉面含笑,狡若白狐的石勒,一袭白衣却有着阴诡的味道。石勒的旁边是一身蓝衣的石虎,浓眉大眼,带着几分野性和粗狂,冷冰的神色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后面还跟着一位硬挺冷漠的少年,一身蓝衣,大大的眼眸有着看尽世态炎凉的心灰意冷,也有着愤世嫉俗的不亢之争,他便是少年冉闵。
沈易之一身青衣而来,明晃的冠帽,如朱玉滴翠,流光溢彩间让沈易之容色艳艳的面庞更显仙人之姿。温润有礼的脸上此刻尽是地主之谊的随和“客人可是刘曜?”
刘曜见琅琊沈家嫡长子亲自在大门迎接,如此礼遇不免心中几分愉悦,当知如今乱世,即便是晋朝慕容皇家也未必有沈家嫡长子亲自出门迎接之礼,哪怕是其他国家皇族也未必有琅琊沈家接见的机会。
刘曜扬起笑容“沈家嫡长子亲自远迎,实不敢当。”
沈易之笑起“刘曜乃天生姿容颇佳,当的起易之来迎。只是这虽是申时三刻,暮阳西沉,暑气还未散去,咱们还是早些进主厅才是。”
刘曜点点头“既然主人家都这般说了,我等还要推辞什么,请嫡长子带路。”
沈易之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长袖锦袍随风而起,即使缓缓而行,步履之间依旧恍若仙人。刘曜侧颜看着沈易之这番自得的姿容,笑了起来“刘曜素来方知沈家嫡长子姿容甚伟,晃晃如仙,今日一见传言颇真。”
沈易之朗笑而起“哈哈,易之虽然是文弱之体,却也向往胡服骑射,刘曜这般英姿飒爽,丰神俊朗才是易之所爱。这卷袖弯弓射大雕,力拔山兮气盖世,才是世间真英豪。”
刘曜眉眼带上了对沈易之的欣赏“原来嫡长子竟然崇拜项羽,实在不像晋朝风姿,但是我喜欢。”
沈易之哈哈笑起“看来我们志向一致,待会可要畅饮。”
刘曜点头“我们胡人虽然没有你们读书多,但是对于气性相投的朋友,是真心欢迎和接纳的,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对吗?”
沈易之笑起“我们还一句话,高山流水,伯牙子期,非知音不谈曲。”
刘曜和沈易之相视一笑。
大殿之中,金陵城内各大世家皆满座一堂,见沈易之和刘曜并肩而来,都举杯示意。刘曜落座主客位,沈易之坐在主陪位。顷刻丝竹便响起,歌舞中带着一丝魅惑。
刘曜与沈易之举杯而饮,刘曜看着金陵大世族皆满座,顿时觉得此宴席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意思。眼角瞟向一旁落座的石勒和石虎两兄弟,见他们进入戒备状态,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只见石勒和石虎收起煞气,似乎只是平常赴宴。
沈易之看着刘曜去除戒备,便笑道“不知刘曜可满意我们的歌舞?”
刘曜看着歌舞,眯了眯眼睛,嘴角的笑意不减“歌舞甚美,只是这如若四佾之舞略显枯燥。”
沈易之挑眉,看向在坐的孙秀和羊玄之,容色艳艳的脸上一片柔和“玄之,听闻你泰山南城人最擅歌舞,你家秀女更是甚者,不知可愿为我的客人一舞?”
羊玄之看了一眼孙秀,家族亲孙秀点头,羊玄之赶紧站起来,作揖道“玄之自然愿意。”羊玄之压低声音对着身后屏风的女儿羊献容说道“献容,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