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菜菜心中温软不已,没想到,最后跑下山救自己的,会是辟邪。
这只平常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主人对待的神兽,辟邪。
辟邪甩了甩脑袋,似乎有些不耐烦,马蹄向后蹬了几下,想要从苏菜菜的魔爪中挣开,但苏菜菜将它抱得死紧,那双细白的小手,像是黏在辟邪的脑袋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苏菜菜方才流血流泪受到惊吓,此刻急需人安慰,怎么会放弃辟邪这个大暖炉。
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紧它。
牛皮糖一样。
辟邪又微微挣扎了一会儿,似乎是无能为力所以作罢,渐渐安静下来,由着苏菜菜抱着它。
难得的静谧。
察觉到辟邪不再反抗,苏菜菜笑眯了眼,脸颊贴着辟邪温热的脑袋,得寸进尺,小手宠溺地摸了摸辟邪狮身上柔软的皮毛,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关心我……”
辟邪将脑袋侧到一边,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是一声冷哼。
苏菜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数丈之外,浑身火红的魔兽正和黑衣小童纠缠在一起,光影离闪,剑气涤荡,野兽的嗥叫不绝于耳,整个大地都仿佛承不住这战火的蔓延而微微颤抖。
魔兽被黑衣小童迎面直击,侧身闪过,猛地跌到地上,它仰头,又是一声长嗥,金瞳怒瞪,杀机并现,狮身快如闪电,背上的飞翼怒张,迅速向黑衣小童扑去。
苏菜菜望向激战的那两团身影,身子瑟缩了一下。
她小声问:“那只丑兮兮的妖兽是哪里来的?”
辟邪不能人语,只耷拉着眼皮,不悦地瞅了苏菜菜一眼。
那小眼神,颇为微妙。
苏菜菜心中一凛。
察言观色。
立马谄媚道:“那只俊美矫健的神兽是你的姘头?”
辟邪打了一个响鼻,睨了她一眼。
眸光慢悠悠地从苏菜菜身上挪开,落到那激战的两团身影上。
答案不言而喻。
“还真是啊?”苏菜菜喜笑颜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了拍辟邪的白狮脊背:“好家伙,比我能耐多了,找了个姘头还是个这么能打的,你和它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速度够快的嘛……你刚刚被打伤之后就去搬救兵了吗?”
辟邪一脸看蛇精病的表情看着苏菜菜。
蠢货。
苏菜菜一愣,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嘿嘿。”
火红的魔兽伸出利爪,猛地划开了黑衣小童的左臂,鲜血淋漓,白骨析出,千钧一发之间,黑衣小童抬起右臂,一个泛着浓浓黑气的光波打到了火红魔兽的身上,野兽闷哼。
两者俱是后退数步。
黑衣小童捂紧自己的左臂,唇角溢血,急骤的喘息着,黑眸乖戾,阴鸷地盯着火红魔兽的一举一动,身体崩成了一道弓,随时都会应声而发。白净的小脸上,此刻也沾满了鲜红的血迹,他的身上有数道野兽利爪划过的痕迹,黑衣割破,污红的血迹四溢浸染,如若一个血娃娃。
火红魔兽亦是身受重伤,金瞳被鲜血染红,浑身的猥毛竖起,飞翼怒展,警惕地盯着黑衣小童。
黑衣小童的身影倔强,站成一颗瘦小的青松,奋力挺拔,难掩萧瑟。
他眸中的沉色慢慢变得虚弱,瞳孔微微失神,涣散无光。
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如同崩极而败的弓弦,吧嗒一声,弓弦断裂。
黑衣小童变成了一个婴儿,衣裳因为太大而塌软下去,露出他半个软嫩白皙的胸膛。
火红魔兽分辨出没有杀机之后便猛地扑向黑衣小童。
正欲伸爪撕碎他的时候,却听到苏菜菜一声娇斥:“住手!”
利爪顿在了半空中。
苏菜菜小旋风一样跑到黑衣小童身边。
她猛地弯身将水灵灵的婴儿抱在怀中,一脸紧张地看着火红的魔兽。
颤颤巍巍道:“你、你不可以杀他!”
明明知道这个人是魔尊,但她受到的教育并没有让她弃一个婴儿的性命于不顾。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丑陋凶恶至极的魔兽,生怕它一个不高兴会伸爪碎了自己,毕竟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面相狰狞的魔兽,谁知道它的秉性如何,会不会放过自己。
苏菜菜脸色煞白,现在已经开始慢慢后悔起来,冲动是魔鬼,魔尊的性命和她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还打伤了她,她到底是哪一根神经打结了竟然会想要出手救这个恶人?!
脑袋被菊花夹过了吗?!
苏菜菜痛心疾首。
……但现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点上再后悔会不会很没面子?
苏菜菜心中一凛,只得咬紧了牙关死撑,泪眼婆娑地瞪着魔兽。
心中早已悔的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