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南的脸色这才缓了缓,侧身站到一边冲着她微微摆了摆手:“上去吧。”
“你不去我家吗?”
顾初南摇了摇头,说:“今天我家里有点事。”
有点事他却还走到这边来了,雨默觉得很奇怪,但他似乎不愿意多解释,只推着她快些回家去。
她也不好强拉他,只能蹭蹭蹭跑着进门去了,回到楼上以后,她跑到阳台上往外面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昏黄的路灯隐隐地照着楼房的阴影,寒风扫过,底下已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外公看她一进门就往阳台去,觉得很奇怪,问她:“怎么了,有谁送你回来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雨默没有把遇到顾初南的事说出来,也没有把刘梦飞他们堵她的事告诉外公外婆,那种拿着追求者的情书跟家里人炫耀的事她已经不会干了,所以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是啊。”
之后,她没有再见到过刘梦飞他们,过年的时候,顾家为了感谢外公外婆对顾初南的“照顾”,便盛情邀请雨默一家还有外公外婆一起过除夕。吃过饭以后,长辈们打牌的打牌,下棋的下棋,雨默对那些活动没兴趣,看到外面彩灯处处,烟花闪烁,就跃跃欲试地和顾初南说:“阿南,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
问这话的时候,她双手扶在栏杆上,微微侧头看着他,外面的灯火映着她的身影,照得她黝黑明亮的眼睛就像是披了一层氤氤氲氲的霞光。
顾初南看了看她,放下书从阳台的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征得两家人的同意后,得了个“小心,不要跑远”的嘱咐,便带着重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雨默下了楼。
顾家的房子虽然和外公家隔得很近,但两个小区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外公家是老旧的单位宿舍楼,顾家却是后来新修的时新小区,从位置上来说,也要好很多。
外面果然热闹,街上到处都是拿着火花棒在放的情侣或者孩子,雨默也掏钱买了一把,一股脑塞到顾初南手里,然后自己拿着在前面边走边放,放完了又从他手里拿。
他们也不走远,就在路边玩着,期间还遇到了顾初南的一个高中同学,她也是和家人去外面吃了饭才回来,看到他在便留下来和他聊了几句。
雨默素来是个话唠,和顾初南在一起,便是他不怎么说话,她也能自顾自跟他聊得欢快,他有同学来了她也不怕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同学因此就笑着说了一句:“顾初南,你妹妹怎么这么多话啊?”
她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嫌弃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雨默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感受到这种嫌弃,愣了愣后便垂下了头。
正要反省反省,却听见顾初南跟那个女同学说:“那你走吧。”
他同学立时就呆住了,失声说:“什么?“
顾初南却并不解释,牵起了雨默的手:“我们去那边吧。”
说实话,他这样做,连雨默都意外极了。顾初南虽然冷清,但并不是个简单粗暴的人,相反,他非常注重礼节,一般情况下,并不会这样直统统地给人难堪。
她反应不能地任他牵着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掐了掐:“喂喂,你是顾初南吗,真的是顾初南吗?”
顾初南抓住她乱来的手,有些无奈。
雨默看着他,又看了看另一边似乎有些失意的他的同学,凑过去贼兮兮地问:“喂,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顾初南甩开她的手,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睨了她一眼:“小孩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被小看了,雨默不是很高兴,轻哼一声:“你也才比我大三岁罢了,充什么大人?”
顾初南说:“那也比你大。”
眼看着话题可以被拐跑了,却又生生让她扭回来,她拉着他的衣袖,硬是要他承认:“说呀说呀,她是喜欢你是不是?”又兴致勃勃地问他,“哎,阿南,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他不回应,她也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自己说着说着就脑补出了很多剧情:“你马马虎虎还算长得可以,成绩也不错,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很多……所以女朋友肯定也有啦,你这是拉我当挡箭牌了是吧?故意生气,然后好甩开她?……哇,阿南,你原来有这么坚贞不屈的吗?”
“坚贞不屈”是这么用的吗?顾初南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回去多读点书!”还说她,“没心没肺的。”
雨默很喜欢他这样子对她,无可奈何里,总藏着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宠溺和柔软,让她每每回想起来,总会不自觉地感觉到温暖,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悸动。
她难得地有些羞涩地起来,抚了抚被他揉乱的头发,默默地拿起根火花棒点燃了,烟花的味道弥漫,在流光溢彩之中,她回过头,只看到他清俊的眉眼,还有隐在黑暗里,挺拨的身形。
寒风呼呼,但是她并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