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至今,小至市井坊间,大则绿林草莽,无不是耍流氓的怕耍横的,耍横的怕发疯的,发疯的怕不要命的。
这也才有了天子一怒则伏尸百万,而匹夫一怒却是血溅五步的说法,当一个人被怒火烧尽理智,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足以让敌人心惊胆颤。
且说这大牢之中的狱吏和看守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色,整日里只知折磨囚徒,看到那些囚徒哀嚎苦求,便仿佛他们成了掌控他人生死的帝王一般,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这久而久之,他们便养成了一种共识,但凡囚徒,都是害怕狱吏的,就好像耗子天生要怕猫一般,仿佛这是老天爷亲自定下的铁律一样。
也正因此,当他们看到苏牧背着陆青花,以肉掌紧握那烧得通红的铁钩,大吼着让他们死开之时,这些个狱吏终于开始惊骇后退,就如同他们坚信的道理被突然打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一般。
娄玄烨也是心头大骇,虽然他们早已了解苏牧的所有事情,但却从未亲见。
在他们的眼中,苏牧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阶下之囚,没有任何王霸之气,也没有太多阴鸷深沉的气质,普普通通如一介寒门士子。
直到眼下这一刻,他们才终于恍然醒悟过来,苏牧可是当着十数万圣公军的面,斩杀了包道乙,并将那颗硕大头颅从城头上丢下来的人物!
娄玄烨本就是个蹁跹读书人,最讲求风雅气度,怜香惜玉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若不是宋知谦坚持己见,他也不会让人对陆青花动刑。
如今见得苏牧凶神恶煞,仿佛从被猎捕的兔子,变成了受伤的暴怒雄狮,娄玄烨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大骂宋知谦愚蠢无知又睚眦必报。
这大牢本是关押杭州败军俘虏的,那些个狱吏折磨人倒是一把好手,武艺却平平无奇,大牢外的看守倒是货真价实的圣公军精锐。
娄玄烨被苏牧这么扫了一眼,仿佛被一条毒龙盯上了一般,心头翻起惊涛骇浪,两腿都有些打抖。
他与方杰一文一武,堪称圣公军中的青年才俊,一时瑜亮,但他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此刻看着苏牧的手掌被铁钩炙烤地兹兹冒烟,胸膛激荡,喉头松懈,恨不得大呕出来。
“快!快给我拿下!”
娄玄烨惊慌失措地将那些个狱吏推到前方去,与宋知谦一同躲在后面,俨然将这些狱吏当成了人肉盾牌。
狱吏们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咬咬牙便狠下心来,将腰刀或者腰间的牛皮索,水火棍,捕网等各式拿人的家伙什都取了下来,互相使了眼色,便要将苏牧包围擒拿。
男人嘛,对自己狠,才能够对别人狠,苏牧本以为自己此举足以震慑这些个无胆的宵小匪类,岂知这些人并未被吓退。
这也归咎于方七佛的严谨治军,并将军中那一套戒律搬了过来,他们若无法保护娄玄烨,横竖也是死,倒不如借着人多势众,与苏某拼上一把。
为首的牢头捉了腰刀便扑杀过来,刀锋划破寒空,一缕银芒掀起劲风,吹起苏牧前额散落的发丝,他的手臂陡然绷紧,偏头避过那牢头的一刀,手中铁钩电光石火般打在牢头的右脸上,钩子几乎在瞬间将牢头半块脸皮给撕了下来!
“啊!!!”
牢头紧捂住脸颊,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叫翻滚,好不容易鼓起一些勇气的狱吏们又下意识倒嘶一口凉气,纷纷后退。
“废物!快给我上!”娄玄烨不为所动,面容狰狞扭曲,从身边长随的腰间拔出一柄刀,强逼着那些狱吏上前去送死。
狱吏里头也有精灵古怪的小子,知晓苏牧勇不可当,便偷偷跑出大牢,将一干看守军士给召了进来。
这些个军士无一不是披甲的勇士,甫一冲进来,狱吏们便大松了一口气,娄玄烨和宋知谦也看着苏牧连连冷笑。
然而苏牧却浑然不惧,手中铁钩灵巧如剑,势大如刀,沉重又似斧,看不出他用的是何种武艺,却是撞入到军士人群之中,如在狼群之中咆哮的雄狮!
很难想象似他这般的读书人,被誉为杭州第一才子的人物,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潜能与武力!
这些军士也不是吃素的老和尚,一个个龙精虎猛,又岂能让苏牧独逞凶威,当即使唤了长枪手上前,借助长兵优势,将苏牧硬生生逼回了牢门前。
苏牧生怕伤到背后的陆青花,心里也是发了狠,一脚便将左右的火盆都踢飞出去,那火盆撞入军士人群之中,顿时破开一大片口子!
有倒霉的军士被火盆击中,有人被烈焰点燃了身子,有人被炭火溅射,烧伤了脸面,也有人被火星子迷住了眼睛。
因为这两个火盆,军士们吃了大亏,门洞大开,苏牧丢掉手中铁钩,又抓起桌面上勾舌用的小弯刀,权当飞刀一般投掷出去,军士当场倒下了三五个!
他们用这些刑具来折磨陆青花,苏牧就用这些刑具来杀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