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之气扑鼻子而来,凤瑾元到也没有多害怕,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子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孩子突然就笑了,笑着问凤瑾元:“父亲是觉得我有点跟从前不一样了才难以接受,还是我回来了这个事实让你接受不了呢?你辛辛苦苦差人传信,辛辛苦苦谋划着让千周人把我抓起来,再以此威胁姐姐交出炼钢术。可惜,到最后都失败了,除了我的一根小手指,其它的,千周人什么都没得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步步逼近凤瑾元,“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那些千周人全部都死了,唯一的活口也被送到了京城衙门等待问斩。你想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我再告诉你,有些是九殿下杀的,有些是我姐姐杀的,还有一些,是我杀的!对,我会杀人了,不但会杀人,我还把他们把有人的手指头都给剁了下来。你记着,今日千周人要了我一指,来日,所有千周贼子的手指头,我凤子睿一根不落地全都要给他收回来!”
森森寒意终于袭上凤瑾元的心头,而让他遍体生寒的,不是凤子睿最终躲过了千周人的追杀,而是这个孩子,终于在他的推动之下,变成了与他的姐姐一模一样的性格。他在想,如果有一天凤子睿长大,长成一个可以与他的姐姐北肩战斗的男子,到那时,他是否还能斗得过那姐弟二人?
许是他的心里情绪在面上表现得太过明显,忘川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阴嗖嗖的,然后开口问他:“凤瑾元,你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你觉得一直以来,在你跟二小姐之间的战斗中,你是占上风的?”这话里充满了讽刺。
凤瑾元一下就被她给说醒了,是啊,现在凤子睿还没有长大,他就已经斗不过凤羽珩了。堂堂一品大员啊,一年多点的时间,竟生生被斗成了一个喂马的,真是天大的讽刺。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凤瑾元眼中的神采又再度飞扬起来,没有了凤沉鱼,他还有个凤粉黛,凭五皇子对粉黛的喜爱,粉黛这个黎王正妃坐得定安稳无忧。他已经极力游说千周在暗中对五皇子展开帮助,只要有朝一日五皇子登上皇位,那左相之位就还是他的。而且不只左相,他的身份还将多上一条:皇亲。
凤瑾元越想越高兴,那希望升腾到脸上,看得凤子睿就觉得他是个傻子。
姚氏这时也看出个七七八八了,虽然凤瑾元也没说什么话,可他面上那飞扬变幻的神采却已然说明了一切。不过,姚氏的脑子却总是和正常人想得不一样,事到如今,她虽说也恨不得凤瑾元立刻死去,但子睿断指一事,她却依然没有完全归罪于凤瑾元,而是——“原来是她的炼钢术!还是她!你们看,说来说去,要是没有她,子睿怎么可能会有此劫难?”
凤子睿如今特别不爱吃姚氏说话,如果不是念在她是自己的母亲,他一定会找一块破布把那女人的嘴巴给堵起来。
可姚氏到底是他生母,他纵是心头有恨,也做不出那等大逆之事。可这股恨意总是得泄出去,这时,忘川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匕出来,递到子睿面前,再往凤瑾元那处一指,道:“少爷要报断指之仇,这个罪魁祸怎么可以放过?”
子睿眼一亮,再看向凤瑾元的眼神竟然就放了光。那光别人不觉如何,却是把个凤瑾元给看得毛骨悚然,他强撑着身体的疼痛往后退了退,终于开口道:“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爹!”
“我呸!”子睿用力啐了他一口,怒声道:“你也配!”然后大步上前,于凤瑾元面前蹲了下来。
那两名暗卫怕凤瑾元伤害子睿同,立即上前将人从后面押制住。
子睿却摆了摆手,道:“把他的胳膊拿上前来,恩,左边。”手里的匕又往前探了去,“我不杀你,但绝对不是念在你是我父亲。咱们俩个之间,只有仇,没有亲,更谈不上情份。我在船上就过誓,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为我自己,为我的姐姐,为凤家所有因你而死的人,报了这个血海深仇。今日,我只要你一指。”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就像我现在一样,这样才像是父子俩,你说,对吗?”
“不,你不能。”凤瑾元额上冷汗都冒了出来,下意识地就想喊暗卫,可又马上想到子睿跟千周人的深仇大恨,张开的嘴巴就又闭了起来。
就在这时,只觉左臂猛地一阵巨痛,低头一看,竟是那暗卫把他的胳膊生生地给掰了过来。凤瑾元几度怀疑手骨都被对方给掰断了,可那处疼痛却立即又被另一处疼痛给替代,随即,一股血流从他左手小指间冒了出来。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小手指在凤子睿挥手之下齐根而断,然后被那孩子狠狠地踩到脚底。
这残忍又血腥的一幕被刚刚走到门口的凤粉黛给看了个正着,她见了鬼一样失声惊叫,随即吓晕了过去。
彼时,月寒宫内,玄天冥、凤羽珩,还有玄天华,三人正陪着云妃听八卦。那说八卦之人不是别个,正是那钦天监的监正。只见他左手执观星图,右手托阴阳卦,说的不是星象所示,而是这皇宫里哪一个院儿的娘娘又耐不住寂寞,与侍卫私奔了。
凤羽珩一边笑着一边小声跟身边的一个宫女说:“你去找一趟章远,就跟他说,本郡主向他借一位公公,请那公公往凤家走一趟,教教凤瑾元今后在缺了块肉的情况下,该如何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