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张罗这一出戏,粉黛是没少帮忙的,原本她并不想再干与凤羽珩作对之事,但老太太说了,只要帮了这一次,韩氏的孩子一落地,马上抬为贵妾。
这个好处简直太吸引粉黛了,如今凤家主母指望不上,更何况主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跟韩氏早已经断了念想。不过这个贵妾就实在诱人,一来不用承担主母那么大的责任,二来在所有妾室中,贵妾也必定是第一位,贵妾生下来的孩子定然也比寻常小妾强上许多,她们正需要这样的地位。
于是,老太太这条件才一开出来,粉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正巧今日程氏姐妹进了宫,她们便选了这个时机杀出府来。粉黛本以为这事基本就能成,凤羽珩再怎么说也迫不过悠悠众口的压力,可是没想到……她张张了嘴,声音有些颤,“如果孙女没记错,那个人……应该是外公,姚显。”
凤家的孩子都管姚显叫外公,因为当初姚氏是嫡母,姚家便是凤家唯一承认的娘家,所有妾生的孩子都要跟着嫡女一起称呼。所以,粉黛一看到姚显下意识地就叫了一声外公出口。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姚显这两个字在她脑子里渐渐形成一个实在的印象,然后再与凤羽珩身后的老者迅速重叠。她终于意识到为何觉得那人眼熟,因为那是姚显,是凤羽珩的外公,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贬荒州的姚显为何突然就出现在京城了。
“不是说不让姚家的人回来么?”她小声问粉黛,心里没了底。
结果,粉黛的话却让她更没底:“祖母忘了,皇上老早就有过旨意,姚家的儿孙都可以进京科考了,那道贬令应该作废了吧?”
老太太心都哆嗦了,贬令作废,那就意味着姚氏势必东山再起,又赶在凤瑾元降官入牢这事儿上,姚家该不是要为女儿报仇吧?
人们还在起着哄让凤羽珩救她父亲,可是喊了一会儿,就现那宫车上的县主和这边坐着的老太太都不说话,只是对望着。一个笑意盈盈,一个却是面带惊恐。
渐渐地,人们的喊声停止了,谁都看得出,在双方的僵持下,出银子雇他们来闹事的凤老太太已经颓了。
人们有些担忧,凤老太太这样的状态可不像是之前那样有气势啊!这主事者要是先颓了下来,他们这些帮凶能得着好么?
有心里没底,互相讨论着,说着说着,终于有人开始后悔,不停地道:“我早就劝过你们,不能跟济安县主作对,她背后是九皇子,那九皇子如果知道咱们这么多人逼迫她媳妇,还不得砍了咱们的脑袋?”
有人说得更吓人:“砍头算什么,估计得杀了咱们全家。”
这话一出,人们的腿肚子都哆嗦了。
而此时,凤羽珩的宫车也步步向前,穿过人群,一直到凤老太太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凤羽珩没吱声,到是那姚显说了句:“凤老太太,许久不见啊!”
他原本跟老太太叫亲家的,可那是从前的事了,如今姚氏已经不是凤家媳妇儿,两家的亲自然也就作罢。
老太太在粉黛的搀扶下起身,也应了句:“姚先生,好久不见。”说话时底气明显不足,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姚显闷哼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扫视着下方众人,眉心攒起,写了一脸的不满。
凤羽珩此时正盘腿坐在宫车上,长裙盖过膝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丝毫不为之前人们的那般编排所动。
但她还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夹着快板儿准备潜逃的说书人,那人正被两个御林军拦着,往左跑也不是,往右跑也不行,急得满头大汗。
凤羽珩耸肩而笑:“暴雨刚过,不在家里晾洒潮湿的被子,跑到我县主府的门口来嚼舌根儿,说说,究竟是谁给的你这么大的胆子?”
她问得轻松,可听在那人的耳朵里却压迫感十足。那说书人看了眼老太太,冲口就道:“县主,是您的祖母,是凤家老太太出了银子让我这么说的呀!”
凤羽珩笑意更甚,“为了几两银子,与当朝县主作对,你们颈上长的是猪脑子么?口口声声威胁本县主去求情放了凤大学士,很好,本县主今日就给你们几分颜面,这就去求情,让你们顺顺利利的把凤家这笔银子给赚到手。”她说完,在宫车上站起身,作势就要回到宫车里头,只是在转过身的同时又扔出一句:“对了,你们就知道跟着起哄,可知那凤瑾元犯的是什么罪?”
这人们哪知道啊,一个个愣着看向凤羽珩,就听她说——“为什么样的人求情,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今天去求情可以,你们也都给我跟着,一个都不许少!”她又转回身,目光中现了凛冽,“御林军,把这些人都给本县主围起来!跟着宫车,咱们进宫!”
人们一下就蒙了,“进宫?”
凤羽珩点头,“自然是进宫,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本县主就把凤老太太没告诉你们的一个实情透露一下。凤瑾元的情之所以要到皇宫里去求,是因为他犯的罪京兆尹说了根本不算。我告诉你们,他的罪名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