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外表看上去如同七八岁孩子一般的昼凌祁三百岁了,神魔之子,他许是这个世上唯一以这样的身份诞生的孩子,在家人的呵护之下,他健康成长,生命中唯一的缺陷,也许便是这三百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亲生父母一面,缺失了最重要的那份亲情。
昔日,便是在他出生的这一日,他的父君重伤休眠,他的母妃生下他之后回归了神位,去的地方,便是他方才仰望的那片天空之上,更高更远更难以企及的地方。至此,父君三百年来未曾苏醒,母妃三百年来从未露面,所有的孤单便是始于他出生的这一日,对于这个生日,他又怎能喜欢得起来?
却是无父无母,早熟的孩子很多年前就已经学会了收敛所有的情绪,不让周围关心他爱护他的亲人们看出来。伤心有何用,难过又有何用,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伤心难过就能够解决的,手里提着木桶,肩上搭着白布,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要进入那充满了压抑灵气封存着他父君的洞穴为他清洗玉棺。他的父君,有着一张同小叔一样的脸,一袭黑衣,有着同小叔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每一次相见,他都会从这样的对比中一点一点去猜测他的喜好性情,平日里,他却是不愿多听一句关于父君同母妃当年的往事,只因听多了那样故事,脑海之中的形象就会太过鲜明,这样的鲜明会让人不淡定,会带来让更多他难以招架的感情,早先最年幼的时候他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吃够了苦头之后,才明白了距离,才是维系一切的保障。
于是,一年一度,这一年他又站在了山洞入口处,当初年幼,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非常想要见到双亲,当时小叔安慰他说,他的父君终有一日会苏醒,醒来之后便会去天界接回他的母妃,至此他们三人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这样美好的设想,随着年龄增长很多年前他便已开始不再奢望,他觉得父君醒来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他的母妃…当年,其实当她留下他在人界独自离去开始,他就应该明白,她不会再回来了…
而这样的念头,如今想在心里也早已没了当初的难过,神色沉静,男孩微微弯腰躬身进入了狭长洞口,这一座灵山深处,有着非常适宜父君元神调养的灵力,这也是为什么小叔他们会选择在山间建宫的原因,洞口进去之后没了阳光一片漆黑,凌祁却是可以再黑暗中正常视物所以完全不受干扰,拐过羊肠一样的山中密道,他熟门熟路的穿过地下暗河过了钟乳石洞,终是七拐八弯到达了这座灵山的最生出,扬手扯落洞口的槐树枝,凌祁擦了把汗一个转弯,正欲放下手中木桶的那一刻,却是一个止步顿在了原地,双眸微瞠目,死死盯上了前方那一片幽冥之中自体散发出莹润光泽的玉棺。
那玉棺犹在,灵气犹在,却是隐隐的透出一股莫名的异样感,下一刻凌祁三两步过去一下撤掉玉棺上的藤枝,竟是一瞬呆愣在原地,砰得一声,摔落了手中的木桶!
青玉石面,脉络深深,那玉棺之中水漾的纹路分明都丝丝清晰,那紧闭的棺盖之下却是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
光影熹微,杨松百里,那据传修建在重云至高处神圣不可侵犯的占星台,在这三百年的光阴之中似乎蜕变巨大,最直接的证明便是,原本位于九重天上只次一家的占星台如今竟是在天界各处包括人界和天界交错的地方修建了许多分部,派出各种神官前往分部管理,所做的事情有占卜有看相,有收集民意反馈天庭还有兼职斩妖除魔的,反正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的服务,共同点就是收点小钱补贴家用,要知道天界四分五裂动荡了三百年,好不容易近日天帝才将将稳定了朝纲开始引领神族慢慢复苏,这样的时候天界诸神可是都很穷的,发财致富才是首要关键!
而今日这处,长满了杨松的这座灵山上,便是迎来了一位贵客,据说这三日里,占星台大祭司将下界来到松山分部驻留几日,帮人占卜算卦,价钱优惠,有了这样的诱惑在前,这几日松山的门槛都要被前来参拜的小仙们踏破了…
要说那占星台新任大祭司,三百年前继任祭司之位后,便是传闻不断。
据传那大祭司年纪很轻姿容美丽,天天以白纱覆面看不清容颜,却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心目中的绝色佳人,还是占星台建立以来第一任女祭司,各种设定上都是神秘又高贵引人遐思的存在,却是从未有人细想过,谁也没见过的女子便是有这么多人交口相传她的美貌是件多么奇怪的事情,而这背后的宣传效益,只能说太过明显…
再据传,那大祭司神力了得,往年历任祭司只负责占卜天兆,占出的天兆要什么时候说该和谁说全部一人决定,完全是超越一切的高大上存在!而如今祭司的占卜却是逐渐走向平民化,只要时间算好正巧遇上大祭司一年一度亲临某一分部,则可以亲近传说中的人物的同时还可以让她用那占天兆的灵气给你占个桃花什么的哇,简直是帅爆了!当然,这样的言论亦是交口相传,宣传效益更加迅猛!
所以,那占星台新任的大祭司是个极会搞市场营销的人,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却是,在那所有的传闻之中,也许被所有人都忽略了过去却是被一人死死牢记的一点,便是那大祭司飞升神位是在三百年前的今天,正是,那一日!
行走山间,放眼望去灵山钟秀的景致,那双长久没有见过日光的金色竖瞳微微眯起,带出的是最绮丽的金红色光亮,比山间夕阳还要绚烂夺目;却是,长着这样一双眼这样一张倾城妖娆的容颜,前方那山石之下一身黑衣容色清冷的男子,周身透出的却是最疏离冷厉的气质,让身后那一群一路尾随他上来窃窃私语了好久的小仙子们愣是不敢上前搭一句话,结果人还站在那处不走了,她们总不可能也等着吧…无奈之下几个小仙子只能反超了过去,走到了前面…
昼焰行在山间巨石前静静站定,抬眼,望上的是那云海彼端壮丽的山河。
三百年了,昔日一别,竟已是过了这么长时间,阿零,她还好么…
若是他下山之后听到的所有传言都属实,如果他的判断全部正确的话,那么如今那占星台的大祭司便是他的阿零,她成功回归了神位,甚至到了一个比起先前更加崇高无上的地位,同时,她三百年间其实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到达人界同天界的交汇处,她却是从来没有去见过凌祁清衡他们一次,玉棺中的三百年,他的神智一直是清醒的,他知道当年她生下孩子之后选择孤身离开,会做出这样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丫头她至少是失去了有关他们这群人的记忆,再一次失去…
那一刻,心底轻轻叹息一声,他却是有些欣慰,至少没有了往事的记忆阿零在天宫的这三百年可以过的更快乐更舒心一些,如果能换到她愉悦度过的三百年,他宁愿用他们昔日的一切去交换,记忆珍贵,却是永远也比不上她的笑颜,便是此时此刻,望着那山河绮丽,他脑中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她微微低头时的沉静,轻轻抿唇时的娇羞,还有浅浅笑着,柔柔念出他的名字之时,眼底清清亮亮的暖意。那一刻,掌心握紧再是缓缓松开,如今所有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即将见到她,即将重新开始属于他们的一声,从今而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到他们,他们终是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心中那样的念头,带来的感觉激动中甚至有些紧张,下一刻,他转身正欲继续前行,却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悉索动了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心性敏感的人,注意力一瞬集中之后他便是感知出来那处正有个小东西在偷偷观察着自己,灵气不算很强,却是精纯的神力,是占星台的人?这么想着,下一刻指尖聚起灵气昼焰行回眸望上那草丛将力道正好的灵力一瞬击出,那一刻,便像是有无形风刃瞬间朝着那密长线草飞割而去,顷刻就将那半人多高的草丛连根削断,那一刻,一个弱小却矫捷的身影一瞬从草后窜了出来跃上了十米开外的一棵杨松,那敏捷的动作如同猴子一般,昼焰行一偏头一下望上树上的人影,在看清那张脸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个年纪非常小的孩子,黑衣长发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身子,蹲在树梢上的样子看着如同一个白乎乎的团子很有些可爱,那张肉嘟嘟的小脸此刻却是紧紧绷着,带出一抹敌意来。只是,若仅仅是这样昼焰行也不会那么惊异,他之所以会有那样的反应,只因那个孩子,竟是长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竖瞳,清幽,淡漠,那鎏金色的光泽映上夕阳无论是颜色还是感觉都和他的非常相似,那一刻,一瞬望上这样一双眼昼焰行心头猛地一窒,一个念头飞快窜了出来的下一刻,孩子已是冷冷开口:“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竟是一个女娃娃。
那一刻,昼焰行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努力压抑着心头叫嚣的情绪,他用力握了握掌心:“昼焰行。”
树梢上的孩子皱了皱眉,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上松山可是为了求见我们大祭司?”
孩子紧绷着小脸,怎么看都对他充满了敌意,祭司的称谓出现的那一刻,昼焰行咬了咬牙:“的确如此,还请问你们大祭司的名讳。”
名讳,他要知道来干嘛?!在得知对方真的是要去求见大祭司之后,树上的孩子明显更加防备了:“大祭司的名讳可是能随便告诉你这样的外人的?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孩子气势汹汹,厉声厉气的模样配上那张婴儿肥的圆脸,看着很有些喜感。昼焰行不知道孩子对他这么大的敌意是哪里来的,他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出手削了她的草,看着孩子的小鼻子小眼怒气冲冲的模样却又总忍不住去对比,感觉她看着同阿零简直是越来越像…那一刻,心跳如同擂鼓,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阿零的,那不就是,他的女儿?
原来不止是凌祁么,他们竟是还有一个孩子,她带走了她,养在了身边?!
那一刻,因着激动他开口声音甚至带上了微不可查的轻颤,他说,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眸中警惕一闪而过,片刻:“吉祥物。”
……
“什么?”
“我说我叫吉祥物!”孩子不满的嚷了一声。
吉祥物,这是个名字?!昼焰行一瞬愣神,看着小丫头明显暴躁的模样又不好再问,他直觉孩子对他的仇视有些太过明显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不过无论怎样都好,所有的疑虑在见到阿零之后,定能迎刃而解。
彼时,夕阳西斜,路上来朝拜的人已是全部走光了,天黑之后似乎便不能再接待访客,昼焰行望上树上的孩子轻轻勾唇:“那吉祥物,你能告诉我去分部的路怎么走么?马上就要天黑了,我想快点赶到。”
哦?不认路了?那一刻金瞳一闪,带出一道明亮光彩却是转瞬即逝,下一刻孩子伸手懒懒指了一个方向:“朝那边走是最近的,一直沿着山路走下去,马上就到了。”她的语气竟是出奇的诚恳,望着那张继续绷着都有些僵了的小脸,昼焰行嘴角笑容加大,他点了点头:“多谢了。”说完便是转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原地,蹲在松树上的孩子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前方墨色的背影直至他完全走得看不见了,才低头冷冷哼出声来——真是要命,那双眼睛…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长了那样一双眼睛的?她绝对不能让那人见到祭司大人!
心中强调一声,下一刻孩子咬咬牙转身便朝着身后的另一条小路奔去,却是跑出几步,她原先在的松树之下却是一瞬现出了一抹黑影,长发金瞳,他默默注视着前方孩子圆嘟嘟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笑意,下一刻,风随影动,他已是瞬移跟了上去。
那松山半腰,一处建在窄小平地之上的小庙,便是占星台设在松山的分部,今年迎接大祭司下界与民同乐,气氛热烈火爆的不得了,如今已是到了面见活动的尾声,分部门外刚刚迎接进了最后一位信徒,神官们已是开始打扫卫生了。
那一抹圆滚滚的小身影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赶了回来跑进了大门,方一进去,便是看见前方一袭雪衣轻纱覆面的祭司大人正站在庙门大院门前送走一名信徒,她赶忙跑了过去。
“祭司大人,您今天忙碌了一天辛苦啦,我们进去吧,这里风大不要感冒啦!”
热切的一个环腿抱,某祭司正在同信徒说话一下惊了惊,低头望上那张圆嘟嘟的小脸,微微弯了弯嘴角:“没事,你先进去,我不冷,一会儿再…”
“哎呀什么一会儿两会儿的,你这边不是都结束了么,我们快点进去吧快点!”快点进去藏起来!
说着,小丫头不由分说扯着人就往里走,大祭司被拉着退了几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方才的信徒告别,刚转身欲跟着小姑娘进门了,忽然门口传来恭敬通报:“启禀祭司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又来客人了?今天还真是忙碌呢~想着,某祭司转身就要回去主殿坐好,完全没有看清身后小丫头一瞬苍白的脸色,人刚走出两步,就被扯住衣摆狠狠拖住:“不要去了,不要去!已经过了时候了,会面明明已经结束了!”她奋力阻止。
大祭司回过头来,觉得自己这个小侍女今日很有些反常:“你今天怎么了,出去了一趟回来变得古里古怪的…而且时间也还没到呢,太阳还没落山呢所以是必须迎接的,人家这么远登山而来也不容易。”
“哎呀,我觉得你不用去了,真的不用!”丫头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来只能扯着人耍赖,另一头大祭司微微皱起眉来,语气有些无奈:“小绯,你究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启禀祭司大人,人已经在主殿等候了,祭司大人可要去?”
下一刻门外再次传来通报,祭司应了一声,看着死死抱着她的腿就像要哭了一样的丫头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好了不难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跟我说,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呜呜呜,望山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蓝黑色眼眸,那一刻小丫头撇了撇嘴,终于忍不住挂上了小眼泪:“祭司大人,小绯知道错了,小绯以后一定乖一定懂事,一定不在工作的时候偷跑出去玩了,而且一定会全心全意侍奉祭司大人的,所以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呜呜呜…”
这都是些什么?某祭司完全反应不过来:“谁说要赶你走了?”
“你…你到时候遇到更喜欢的,就一定会赶我走了呜呜呜…”比如今天那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金瞳男人,要知道他们祭司最喜欢金色的东西了,看到的话绝对会喜欢得不得了…
呵呵,某祭司有些哭笑不得:“谁说我遇到更喜欢的就不喜欢你了?我一直最喜欢你的呀~”她柔声安抚。
真的么?真的是最喜欢的么?就是看到了更好看得金瞳遇到了更好看的人,也会选择她么?小绯丫头开始感动了。
“说好的哦,那我发誓了哦,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你最喜欢的人都是我,不许变哦!”
“好,不变,最喜欢了~”
轻笑着说出这句话来的下一刻,她已是抱着孩子从回廊绕了出来,走进了正殿,话落,轻轻抬眼,那一眼,光影明灭,正是夕阳西斜隐去所有光亮的昏黄时刻,那一秒,有一道炫目的阳光一下从敞开的木门外透进来,照上那殿前静静而立的纤长身影,那一刻,光亮正巧映入那浅浅的鎏金亮色,带出一抹最澄净清冷的光来,下一刻,四目相对,那鎏金竖瞳微微一个紧缩,继而透出最柔和温暖的光亮来。那光亮之中,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心头一瞬刺痛,愣神之间,她眼看着那抹她最爱的金色之中点点聚起复杂情绪,那般炙热,又那般隐忍,有疼惜有喜悦,有眷恋有深情,那样的微光终是在阳光褪去的那一刻没入到了阴影之中,尔后,那双最澄净最炫目的金瞳之中笑意隐隐凝聚,透出了如月般莹润的光泽来。
艳如骄阳,又皎似淡月,那样一双眼,那样一抹纯净金色,便正是她三百年来心心念念不知为何在意却是一直在找寻的最爱;
下一刻,紧了紧怀中已是哭得无声了的娃娃,她突然无奈的意识到,方才许下的诺言,她估计要食言了…
三年百年前,那重云深处,那一苦爱别离,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孩子,他被告知必须离去,那时他轻轻扬起嘴角,说如果这便是他的命运,那他选择遵循天命,受下这一劫!命运对他,不公过,也宽容过,直至遇上阿零的那一刻起,他终是学会了感恩。
所以这一次,他依旧带着感恩的心面对这一切,坚信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重新将她拥入怀中,届时如果命运仍旧安排了阻挠,他一定会奋战到底,噬天屠命!
那一刻,冷冷说出这番话来,那金瞳之中带出的是极致的傲睨,心中所有的,却是至深的爱恋,这便是,他对她的感情!
三百年前,那苍凉战场,那一苦,五阴炽盛,她被告知,要么死,要么遗忘,要么成神放弃属于他们之前的一切感情,要么带着他的孩子,在他做出了那样的牺牲之后,香消玉殒!
那是,听着这样荒唐的选择,最终她选择的,是死。
这个世上,终有一些人,是你死也不愿放弃,终有一些感情,是死,也不能失去的!
如果这便是她的天命,她宁愿以死明志,告诉苍天她宁愿放弃生命放弃诺言放弃一切,也不能辜负一颗真心,遗忘一片深情,待到他重新回归的那一日,那宁愿她是他逝去的挚爱,也不要是他仍旧活着的,陌路人!
那一刻,咬牙说出这番话来,她早产,大出血,已然奄奄一息,却是那双坚定墨瞳,里头透出的,是最澄净最热恋的光亮,这便是,她对他的感情!
这样一份深情交付,不知是他的真心感动了上苍,还是她的勇气让苍天动容,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本是走到生命尽头的她却是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浊气的彻底清除神力的全然回归,那一刻她羽化飞升,心中带着的感情,澄净的没有一丝杂念,也许这便是五阴炽盛的另一种诠释,当为了一份爱恋可以舍弃掉所有欲求,那般美好的感情亦是达到了渡化五阴炽盛所需的纯净!
于是,便有了这三百年后的再一次相见,这一次,他依旧情深似海,她飞升之后忘却前尘往事,却依然是那个心中满怀着感情对他丝毫没有抵御能力的,傻姑娘。~
下一刻,金瞳淡淡凝望,望着那细腻眉目温婉秀丽,望着她悄悄挪了一步,再挪了一步,挪去那殿中方才被神官拿进来的招聘告示牌之前,再次望向他的时候,那墨瞳之中蓝光闪闪满含期待,那一刻,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在面纱之下轻轻扬起嘴角,带出的那抹羞涩迷人的笑。
那一刻,薄唇轻扬终是弯出一抹清浅笑意,被蛊惑得不行的小丫头在那笑容之中晕乎乎开口:“那个…请问这位公子,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卜卦。”他淡淡开口。
话落,对面那蓝黑眼眸之中情绪暗了一暗,果然不是来应聘的…下一刻小丫头还是强打气精神来:“那么这位公子,请问您想求一个什么挂?”
他浅浅勾唇:“姻缘。”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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