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的两个儿子都死在和朝廷的对抗中,虽然那个朝廷是大周不是大齐,但在他看来,都是汉人的朝廷,是一样的。
尤其是他最喜欢的长子,要说不恨汉人是不可能的,但之前西夏兵肆虐,他的族民死伤大半,是齐浩然带人将西夏兵赶出去,给了他们一条活路,他自认没有能力与齐家兄弟对抗,所以在大齐招安时,他紧随在吉安身后投降。
这就是感情和理智。
现在,他依然不喜欢身为汉人的齐浩然,却会对他很客气,甚至是谄媚,只希望他不要因为他的二儿子而迁怒整个苗寨。
看到桑林眼中的哀痛,齐浩然满意了,虽然痛苦,但他还是选择了大局,既然如此,齐浩然不介意卖他一个好。
齐浩然敲了敲桌子问道:“不知道仲公子和大理那边有什么来往?”
桑林脸色一沉,良久才道:“苗民日子难过,汉人和我们做生意时常压价抬价,没办法,我们只能和大理以物易物,只是单纯的生意往来,至于老二,他私底下和大理有什么勾当,我却是不知,王爷要是不信,我可以将他叫来,你可审问一番。”
“桑林酋长客气了,这次我之所以只带了二十亲卫来就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难看。”
桑林的脸色微缓。
齐浩然继续道:“但大理狼子野心,本王却不能不防,当年大周国难,大理能趁机脱离国土,现在他们就能趁我大齐新建时再分割我大齐国土。”
桑林心一跳,微微坐直了身子问,“所以王爷的意思是?”
齐浩然笑道:“桑林酋长,其实这次来见酋长,本王还有一事相求。”齐浩然正了正神色道:“本王有一子,已满两周岁,却还不会吐字,听闻苗医手段了得,所以我想托您帮我找找厉害的苗医。”
桑林眼中闪过迷茫,有些拿不准齐浩然的意思。
齐浩然又道:“本王每每看到他调皮心中是又气又欣然,都是为人父,本王想,只要还念着父子之情,这心就都是一样的,孩子犯错固然气恼,但也免不了心疼,少不得要为他擦干净屁股,仲公子有错,但只要还未真正踏出那步,悬崖勒马,也未尝来不及,本王也是由己推彼,不希望酋长晚年还丧一子。”
桑林老泪众横,拉着齐浩然的手哭得像个小孩,“王爷,您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生了十一个儿子,如今七个,完全的就只剩下四个了,再去一个,老汉我心疼呐……”
齐浩然眼睛微热,想到了还在努力牙牙学语的小熊,本来只是做戏,此时也带了七分真情,倒真的感同身受起来了,他拍了拍桑林的肩膀,道:“此事我会禀报圣上,圣上宽恕下来,只要仲公子不再行差踏错,此事就算过了。”
桑林身子一僵,抬着满是泪水的老脸问道:“圣上……”
“圣上会宽恕的,”齐浩然板着脸道:“圣上也是父亲,又最心善。”
桑林不相信一个皇帝的善心,却愿意相信皇帝是个哥哥,见齐浩然神情中不似作伪,倒真是起了慈父之心,他心里就升起了希望。
这事真要在皇帝那里过了明路,无非是两个结果,皇帝不同意饶恕老二,把他拉出去砍了。
皇帝愿意看着齐浩然的面上轻轻放过,那以后这事就算爆出来老二也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