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一行人坐在树下纳凉歇息,牛五也看出这伙人非富即贵,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平白惹来祸患。
吕方随手接过随行的自生送来用清水洗过的布巾,擦拭了汗津津的头颈,只觉得说不出的凉快,看到散落在一旁的农具,随手提起一柄耒耜来,却觉得手中重量不对,仔细一打量,原来那耒耜竟然只是在刃口处薄薄包了一层铁,许多地方已经露出里面的木头来。吕方又捡起其他的几件农具,结果除了一柄镰刀以外,大半皆是如此,唯一全部都是铁制的镰刀也已经被磨去了大半,吕方随手用左手手指试了一下锋刃,刃口也是钝的很。吕方随手将镰刀放回地上,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半盏茶功夫,方对牛五笑道:“这位兄弟,为何不将这镰刀打磨一下,这么钝的口,干起活来多费力呀。”
牛五苦着脸答道:“这位客官哪里知道小人的苦处,这两年湖州战事频繁,各家族主都在训练庄丁,准备打仗,庄中的铁器大半都被搜罗去了,便是有铁匠替你打制农具,那价钱也是吓人,村中人用的大半都是包铁的耒耜,这镰刀刃口虽钝,但总强过包铁的,若是磨坏了,就没法子了。”
吕方听到这里,脸上掠过一丝阴影,眉头微皱,旁边的自生看了看主公的脸色,结过口问道:“现在战事早就结束了,那铁价总该跌下来了吧?”
牛五对自生唱了一个肥喏:“小哥有所不知,虽然战乱已平,可那挖矿炼铁,并非寻常人能做得的,自古以来这天目山麓便有铁矿,不远处的长广还有煤矿,可听说新来的刺史卖官鬻爵,将本县县丞和主薄都卖给了余,尤二家,现在能够在那边挖矿炼铁的都是他们两家的人,听说价格贵的很,小人待到秋收后,缴完秋税后,也不知有没有余钱打上两件农具。”说到这里,牛五禁不住低下头叹了口气,浑然没有看到四周的从人听到他对新来的刺史出言不逊,一个个脸色大变,有人已经按到腰间刀柄上了。
对面的吕方却脸色如常,伸出右手微微下,示意手下稍安勿躁,从怀中取出二十余枚制钱来,递给牛五笑道:“今日在这里叨扰了许久,又喝了这么好的井水,这点钱便算是给牛兄弟的茶水钱了。听了兄弟这番话,那刺史也是个糊涂蛋,竟然累的治下百姓连件铁制农具都没有,像这等人居然还能官居四品,倒真是稀奇事。”
牛五正要伸手推辞,可吕方的神情虽然和蔼,可言语中自有一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力量,加之牛五也的确穷困的很,最后还是满脸愧色的接过制钱,笑道:“些许清水,又值得甚麽,哪里当得这般重礼,倒是生受了。”说到这里,牛五突然拍了一下脑袋,笑着对吕方道:“客官且在这里等会儿,小人去去就回。”说罢转身取了那半个葫芦便向不远处的灌木丛跑去,片刻后便跑了回来,双手捧着的葫芦瓢里装着些野果,红艳艳的看上去颇能引人食欲,牛五又取来清水洗净了,笑道:“这些山里的果子也还爽口,客官且先尝尝,也能解解暑气。”
吕方取了一枚,那果子倒有点像覆盆子,塞入嘴中一尝,酸酸的颇能提神,便又取了一枚吃了,对众人笑道:“味道还不错,你们也来尝尝牛五兄弟的心意。”
众人走过来纷纷取了野果吃,当时正是秋老虎的天气,众人又走了许久的山路,此时尝了这野果,便觉得精神一振,对这牛五的观感也好了几分,正在众人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