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恩好歹也是川军统领,堂堂的司令,被白老大叫“小子”却也没有什么违和的感觉,倒让人觉得温馨,杨砚卿悄然后退了一步,白老大此时双眼通红:“你再说一次。”
“爹,姐姐不会回来了,她死了,死了二十来年了,砚卿三岁的时候,她就出了事。”
白老大刚才还是铁铮铮的样子,此时突然像老了十来岁,他双腿一软,身子险些栽到地上,多亏杨砚卿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外公。”
白老大转过头去:“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走开。”
“爹,您老人家就不要固执了,这可是您的亲外孙。”白展恩说道:“最近江湖上的风声您也应该听到了,杨砚卿,十里洋场荣丰戏院的老板,手上握有《气运录》,东瀛人想要,校长也想要,刚才,戴局长的人都拦截到我们家门口了。”
“所以,是来求救的吗?”白老大闷哼一声。
杨砚卿说道:“只是来看一眼,川省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孙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看过外公和舅舅以后,会按自己的计划走,戴局长的人马不足以为惧,我手上的东西会让他们对我客气万分的,绝不会要了我的命。所以,请舅舅和外公放心。”
舒易老爷子终于没有忍住:“当年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白老大,你还记得我吧?”
白老大看了一眼舒易:“杨三年的结拜弟兄,排行老三,舒易。”
“白老大真是好记性。”舒易说道:“白老大,当年的事情无非是一对痴情男女誓在一起,侄媳和您一样,是个烈性子,但并非不忠不孝,每年来函希望获得原谅,过节时的礼物均派人送达,是白老大过不了心里的坎,觉得女儿背叛了自己,这才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如今,还要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吗?”
白老大被舒易的话堵得无言以对,却仍没有放松的意思,杨砚卿便说道:“舅舅,容我们在你宅子里住一晚上,明天我们会易装离开,以后有缘再见了。”
“不要说是一晚,就是一年十年也没有问题。”白展恩看着自己的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压低了声音:“还是多住些日子吧,你外公的性子虽然倔强,但不是不可以变通的。”
杨砚卿坚定地说道:“不可以,眼下我必须去做另外的事情,不可以在川省逗留,舅舅,以后就请多多照顾外公,走吧。”
杨砚卿看一眼白老大,微微点头,便走了出去,白展恩没想到杨砚卿也是不知变通的家伙,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得,不愧流着我们白家的血,这性子和爹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真是没辙了。”
众人都走了,白老大颓然地坐在一边的石凳上,低头不语。
再说杨砚卿被安置在白展恩家中的客房里,凡事自然有人安排,吴老六有些不解:“大哥刚才说那些话是为了激将白老大吗?”
“并非激将,我来到这里的消息已经走漏,舅舅毕竟身在官场,我们呆在这里不太方便,早走早好,也给他省却一些麻烦。”杨砚卿说道:“只是在走之前,我还想再确认一件事情,一件围绕在我心里很久的事情。”
“是什么事?”齐石好奇地问道。
“今天晚上或许就能知晓。”杨砚卿说道:“也是时候了。”
杨砚卿索来喜欢卖关子,他们已经是习以为常,倒是舒易急不可奈,奈何杨砚卿不讲,也是无可奈何,屋外,白展恩双手背在身后,身后丫头手里端着几碗参汤:“司令,要送进去吗?”
“你先送进去吧,然后去安排晚饭,丰盛些。”白展恩交代道。
那丫头生得伶俐,居然说道:“哪一天的晚饭不丰盛么?”
“你这丫头本事没长,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白展恩训斥道:“里面的是少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