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从暖阳阁出来后,心情异常苦闷,气得他喘气都有些困难。
郞蒙率先裁军已经出人意料,算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可皇上竟然还要让西北军再次裁军,明显是要惹怒郞蒙。而眼下,这个惹怒郞蒙的工作却落到了朱纯身上。
朱纯缓慢地迈着步子,脑子里面在权衡利弊关系。
如果他亲自去一趟燕州,自然能够把再次裁军的事情解释清楚,他也有能力把这个黑锅推到皇上身上。如此以来,他与郞蒙之间的结盟会越来越稳。
可是,他之前好不容易揽了裁军的活留在京城之中,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继续拉拢京畿重臣。这段时间效果不是很明显,让他心里着实没底,又岂能再抽身离京?况且,丞相府还有林纵、严宽等十几口子人在呢,他真担心自己一走,老巢都被人给端了。
如果他不去燕州,郞蒙铁定会把裁军的怨气归到他身上。全国各大军团先前收到的裁军文书上清清楚楚的盖有丞相印,他朱纯已经当了一次坏人。如今,即便他写信告知郞蒙真相,恐怕郞蒙也不会相信。
皇上这一招狠准稳,而且毒辣。这一次,朱纯想破脑袋也不知如何破局。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突然感觉旁边有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丞相大人,有心事啊?”
朱纯转头一看,竟然是魏夫子,一看魏夫子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朱纯白了一眼,回道:“魏公公何必明知故问呢。”
魏夫子笑了笑,说道:“丞相大人为何只想到坏的一面?”
“魏公公的意思,此事还有好的一面?那恕老臣愚钝,实在是没看出来。”
“裁军一事可是丞相大人亲自揽来的,怨得了别人吗?”
“当然怨不得别人!是老臣自作自受!魏公公可高兴了?”
魏夫子实在想笑,但还是忍了忍,说道:“但凡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今日没有,并不代表明日没有,你没有,并不代表我没有。”
“此话何意?”朱纯似是听出了一点端倪,不由拱了拱手,一脸的诚恳,说道:“还望魏公公明示。此事若成,老臣必会重谢!”
魏夫子瞅了瞅四周,低声道:“此事的关键在于谁去宣旨,只要找到一位丞相大人放心,而且还让郎国公认可的人即可。”
朱纯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谁去燕州比较合适。
“依老臣看,魏公公去最合适。”朱纯说了一句气话。
魏夫子也不在意,打趣道:“老奴要是去了,恐怕圣旨上写的不是裁军一万了,可能会是裁军十万。圣旨的确是皇上下的,可郎国公会归罪谁?丞相大人心里应该最有数吧。”
朱纯狠狠的瞪了一眼,心想,天下人都知道此次裁军是他朱纯负责。皇上下的每一道圣旨都会被人以为是他朱纯进言的,这个黑锅无论如何都是他背的。如果真要让郞蒙裁军十万,郞蒙非得进京宰了他不可。
“哎,事已至此,魏公公还有心思看老臣的笑话?”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老奴心中其实有了一个人选,不知丞相大人想不想听?”
朱纯两眼放光,一点矜持也没了,两手使劲抓住魏夫子的胳膊,急道:“魏公公快说,老臣感激不尽!”
魏夫子甩了甩胳膊,竟然没有甩开朱纯的两只手,赶紧说道:“我的丞相大人,你不是常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你看看眼下,哪还有点丞相的样子?”
朱纯如今哪还管这个,说道:“我的魏公公,老臣的命都快没了,哪顾得了那么多的礼仪和规矩。快告诉老臣吧,别吊胃口了。”
“那你总得把老奴的胳膊放开啊?老奴又飞不了。你不怕丢人,老奴可还要这张老脸呢。”
“好好好……”朱纯赶紧松开手。
魏夫子顿了顿,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肃王。”
肃王?
朱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竟觉得有些生疏。之前他们可是死铁死铁的联盟,自从联盟被瓦解之后,肃王丢了兵权,朱纯被赶往了中州,二人便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