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奏折被皇上扔出之后,他十分抑郁,一直在书房踱步。他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朱纯现在已经像个落水狗一样,而且儿子都已经死了,他总不能再落井下石,况且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朱纯闹矛盾。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自身还是摆脱不了“迂腐”二字的。
后来他儿子司马明光看见了那封奏折,也明白父亲的心思,便说了句“即便不在奏折上写明配野鬼岛,朱纯也不会感激的;即便在奏折上写明了配野鬼岛,朱纯也不会记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是皇上主导了这一切。”
听完这句话后,司马南恍然大悟,便改了奏折继续上奏。临走时,司马光明特意嘱托父亲带上一点礼物,以备不时之需。司马南非常不解,想不明白他那个儿子脑子里面整天想的是什么。直到他儿子说第二封奏折肯定还会被皇上退回时,司马南便更糊涂了。但他那个儿子比他还固执,执意让他带上一点礼物,肯定会用到。如果真被皇上把奏折退回,也不要急着回府,而是去见皇上身边最红的那位。
正因为此,司马南才会随身带着一盒茶叶,也想到了皇上身边最红的人就是魏夫子。
其实,在递上茶叶时,司马南心里是非常没底的,万一魏夫子拒绝了怎么办?这不是丢脸丢大了吗?所以,在递出茶叶时,他显得十分不自在。好在,魏夫子收下了。
魏夫子接过茶叶之后,竟然当着司马南的面打开了,轻轻的闻了闻,直说:“好茶,好茶,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安州的特产——岩溪黑茶。”
说后,魏夫子直接泡上了一壶,并请司马南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丞相为官的时间与老奴入宫的时间差不多,这还是丞相大人第一次来司监处。老奴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丞相大人也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您有话直说吧,老奴能说的一定会说,实在不知道的也还望丞相大人不要见怪。”
司马南之前还想了各种办法如何切入正题,却万万没有料到魏夫子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丞相大人,您来想必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吧?不妨说来听听。”魏夫子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洗了洗茶,并先为司马南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既然如此,司马南也不拖泥带水,将怀中的奏折递给了魏夫子,边端起茶杯边说道:“老夫实在猜不透‘事实不清’这四个字,还望魏公公指教。”
魏夫子只看了一眼,便将折子放到桌上,笑道:“丞相大人可能忘了,大周律法严格规定,太监不得识字。”
司马南一愣,接着尴尬一笑,“老夫的错,老夫的错,老夫忘了这一事,还一直以为魏公公识字呢。”
说完后,司马南将奏折收起,便将他所奏之事口述了一遍。
听完后,魏夫子没有直接回答,先是闻了闻了香气四溢的茶水,又轻轻的品了品,双眼一眯,微笑的点了点头,似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品了几口茶后,魏夫子才开口说道:“丞相,茶是您送给老奴的,茶好不好喝,您说到底是您说了算还是老奴说了算呢?”
司马南不知道魏夫子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直接回道:“自然是公公说的算。”
“这就对了。此事其实就跟喝茶一样。”魏夫子稍微一顿,侧耳听了听,才低声说道:“圣上定的事情,当然是由圣上说的算,而不是您呈上的折子。您呈上的折子与圣上的本意不符,显然是不行的。”
“还望公公明示。”司马南果真没有白跑这一趟。
魏夫子指了指司马南怀中的折子,说道:“朱肖山已经死了,误杀他的狱卒及知道此事的典狱长和其他狱卒也都已经被斩了,这是一个事实,朱肖山死的如何更有价值才是这件事的根本所在。而这个价值是对谁而言呢?不是司马大人,也不是朱大人,更不是文武百官,而是当今掌权的圣上。”
说完后,魏夫子便开始专心喝茶,有意无意的将旁边一个空白奏折放到了桌旁。司马南却在思考,半天后突然顿悟,一时吓得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魏夫子权当没看见,只是拍了下脑袋,说道:“哎呀,差点忘了,老奴还有事情向皇上回禀。丞相大人,老奴就先行一步,您喝完茶后将门带上就行。”
魏夫子躬身施了一礼便出去了,只留下司马南一个人待在司监处。
司马南看了看旁边跟空白奏折,又看了看不远处桌上的笔墨,没有犹豫,赶紧拿着那个空白奏折走了过去。
不多时,暖阳阁又收到了司马南南的第三道奏折,皇上看完后很欣慰的笑了笑,朱笔批了一个“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