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煜在心里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按理说即使这人是尚垠的关系户，也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况且还有外人在场，对于他和尚垠之间过深的关系丁煜无法考究。

所以只能从最基本的人物表情来入手，这支烟的功夫，丁煜偷偷瞟了这人不下三次，每次后者都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既没有催促丁煜快点吸，也没有面目狰狞的刻意观察丁煜。

总而言之，和蔼无比，就像村口老汉一样。

雨欣是坐在他旁边，腰板笔直，脸上总是那种一丝不苟的神情，她握笔姿势很优雅，用拇指夹住笔，身体微微向前几度，表示着与坐在正对面的痞子戒截然不同。

“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丁煜把烟头扔到地上，他看不见，只能凭着大概感觉，用他那活动范围不太广的脚踩灭。

“今天晚上我们接到举报，有两伙黑恶势力团伙在配货站进行械斗，结果嘛，你也知道，要不然你不能来到这里，关于你们之间的纠纷，具体缘由我也不行听，索性没有造成人员死亡，这是万幸…”

“唰”雨欣写道一半，不知为何，停下笔。

“啪啪…”中年根本没看，仅是听声音就知道雨欣已经停止记录，他挪了下手指，在卷宗上轻轻敲打两下，让雨欣继续。

雨欣也没太过犹豫，继续写起来。

这些细微动作都被丁煜看在眼中，但是他对警察的问话，其中有什么要点，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也觉得他的问话没有什么实际内涵，谨慎的没有回答。

中年端起茶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丁煜的答案，呵呵一笑，又说“你这孩子不要戒备心太强，看见这个没…”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章“一级警司，按老百姓的话就是派出所所长或是副局长，你认为我有套你话的必要么？”

中年的态度极其稀松平常。

“官老爷，咱们对话能直接点么，你也说了，早点问完早点回家睡觉，咱就挑最关键的说，剩下那些程序化的问题，你就让旁边那位问我就行了…”丁煜想了好半天，才这么说道。

一来这个人给他的压力太大，完全看不透，二来，即使把人惹急了，雨欣的力气也会比男人小不少，作用到身上疼痛感会少点。

“那好，我就不和你绕弯子，我今天来也不是冲你，而是想了解尚垠，想了解彭老大，还有刘一水，刘一水马上出狱，最难的不是你们这些社团人员，而是我们这些警务人员，你们不需要考虑的，我们都的照顾到，下面有百姓影响，上面有领导压力，我想你也不希望在刘一水没出来之前，我把你们都给抓进来进行教育吧？”

如果仅是听这番话，他说的确实实在，朴实无华，也没有绕弯子。

丁煜回答的还很严谨“你的说刘一水、彭老大都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就是听过名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你如果想教育，跟我也没关系…”

“知道你接触不到那个层面，可尚垠呢，你认识吧？无论你回答认识或者不认识，我就让你帮我给尚垠转达一句话：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做事，别等到有一天我亲自给他戴上手铐…”

丁煜不知该怎么回答了，静静的看着这两人，不可否认，中年的话很有套路。

“行，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逼你，原本就是传个话的关系，用不上刑讯逼供那一套”他拿过雨欣手中正在记的卷宗，简单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行，剩下的问题等会你问，问完了之后就给他放了吧…”

“领导，他是带头的！”雨欣有些不甘心的补充道。

“谁供出来了？没人说！就是抓起来也就是一年两年的勾当，在弄个保外就医还跟没事人一样，给咱们增加工作量，没那个必要，你看着吧，等会带头的就过来了”中年的话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掩饰。

确实，在杀人都能私了的社会，一帮混混斗殴确实不算什么，更何况，现在的丁煜也是有背景的人…

雨欣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而丁煜，第一反应是这二人在演双簧，让自己放低戒备，可是仔细想想，演双簧都是希望自己供出同伙，对面招了之类的，哪有直接放走的？

正思考着，又听中年站起来说道“你听见了就给我回个话，点点头也行，省得我还得和花队交代，咱们也别麻烦…”

这句话，终于触动了丁煜，他口中的花队是大案队长花易天无疑，这个姓氏本身就少，再加个队长也就那一个人。

花易天是尚垠的亲密伙伴，这个丁煜早就知道，中年能说出来，至少说明他接触的层面确实没有套丁煜的必要。

丁煜没等两秒钟，轻轻动了下脑袋。

“行，记得就好，你去让他摁手印，摁完了就让他走吧”他又对雨欣吩咐道。

雨欣也没做作，拿起卷宗和印台，向丁煜走过来，事实上，她能把那一副棺材板似的冰冷面孔换下去，也能迷倒一片纯情小伙，不至于美艳不可方物，也是清爽干练，让人耳目一新的类型。

“唰…”她把东西放到丁煜手边。

“其实你笑一笑老美了，就像我们隔壁村王二麻子他媳妇似的…”丁煜听说摁完手印就可以走，心情不错的扯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