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老又看了归云子一眼,才懒洋洋地伸出前肢接过那个飘在自己眼前的黑球。
黑球里的,是蒋靖达的记忆,不过是经过归云子整理过后的一部分,都是关于蒋靖达和地埅界间的动作的。
龟老向前迈出一步,一个身穿白衣白发白眉的青年站在潭边。水潭里,已经没有那只常年趴在那里睡意厚重的白玉龟了。
青年在原地活动活动身体,才转身走到归云子面前。他也不管自己身上干净整洁的白衣,直接坐在地上,身体靠在巨石上,看着上方黝黑的山石。
“不就是一个叛徒么?你又何至于这个样子?”
归云子一动不动,这是只是一个叛徒的问题么?
“不就是琉华子、青玄子他们么?将这事儿扔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话说。”
不过就是些吱吱歪歪想要趁机在他手里沾些便宜的无关人等而已,他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还是说,你其实就是怕死?”
他一个炼器大师,他的工作范围可是大后方,前方的问题,没有到必要的时候不用他出手,怕什么死?真到要死的时候,是怕就能解决的么?
“或者说,你是担心你的宝贝徒弟?甚至,还包括最里头的那个?”
曾砮确实也是归云子的弟子,归云子也确实对他有几分真心,但要说得上是宝贝徒弟的,也就只有林定。归云子的宝贝弟子,从来就只有他。
龟老的话里带着隐隐的笑意,听在归云子耳里,就觉得极其刺耳。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龟老。
龟老冲着他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眼看着归云子又要将头埋了下去,龟老笑道:“虽然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要说为难,却也未必。”
嗯?归云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龟老:“你这话什么意思?”
龟老呵呵了两声,却没有答归云子的话,反而转开了话题:“相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的年纪确实小了点,但有一个词说得好,后生可畏啊......”
龟老感叹了一声,声音还在回荡,他整个人却不见了。归云子还在愕然,扭头去看,果然就看见那只白玉龟就趴在水潭里,头搁在礁石上,眼睛闭合,居然又睡了过去。
归云子怒瞪了它一眼:“你居然又想要睡觉?快起来,我们还要去找天舒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称呼,渐渐地从客气的龟老归云子简化成了你我,现在,被龟老戳破了心思几乎可以说是恼羞成怒的归云子更是无视了他往日对龟老的忌惮,直接爆发。
龟老也完全没有在意,它的身体愣就一动不动,只说道:“这件事,你跟他说就可以了。”
说完,它的呼吸变得绵长,轻细近无,居然就睡了过去。
归云子怒瞪了龟老很久,甚至眼睛都酸涩了,龟老却还是岿然不动,睡得格外安稳。
归云子拿龟老没有办法,他总不能真的上前动手,看了宝库最深处的石室一眼,归云子一扬手,袖底飞出一枚铜镜。
铜镜镜面光华闪烁,接着就是一格接着一格亮起。归云子看了几眼,大乘期的修士,除了那么几个之外,居然都到了。
“归云子?这个时候,你召集我们,是有什么事?”
天舒子扫了一眼铜镜,视线落在归云子身上。
归云子沉默了一会,终于迎上天舒子的视线。他抬手,点上铜镜平滑的镜面,铜镜镜面上一格格的格子飘离,分出一个空白的部分。
这个铜镜本就出自归云子之手,现在要调动一部分的权限,轻而易举。
他拿出那颗黑球,弹指将它送进那个空白的镜面。镜面像水面一样荡起一层涟漪,接着就映出一个个画面。
画面里,就是被归云子整理过的蒋靖达记忆片段。
所有人皱眉,想要出声,但见归云子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想了想,就沉默了。
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最后。
归云子袖手背于身后,他抬头,视线扫过铜镜镜面里映出的所有人,问:“事情就是这样。诸位,你们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