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里除了程国兴,还有其他两个人都在看着她,许慕晴无法从他的表情里再读出更多。
她垂下头,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而后才说:“对不起,我……我想先打个电话问问他,行么?”
“你请便。”
许慕晴从包里去拿手机,她包里的东西并不多,收拾得也很整齐,但是,她居然连拿了几次,才把手机拿出来,再次深呼了一口气,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许慕晴,不要急,不要怕,也不要愤怒,要冷静,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想到办法。”
然而不能否认,萧方舟这一下的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她到这会儿,不管如何安抚自己,头脑里都只有一片空白。
当着人的面,她给刘维铭打电话并没有多讲,只是说:“……我在恒信这里,关于昨天招标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跟我求证了,对不起,你……你能过来一下吗?”
问到他能不能出面的时候,许慕晴这才庆幸,刘维铭在制作那些照片的时候,特意挑的都是男主角没有露脸的,不然,这个时候,她更只能是百口莫辩了。
刘维铭倒是很仗义,甚至连为什么都没有问一句,痛快地答应说:“好,我就过来。”
挂掉电话后,许慕晴坐在那儿,没有再说话,程国兴他们倒是低声讨论起了什么。
许慕晴没有听,她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手机上的按键,努力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证明,才能将萧方舟提出的这个证据完完全全驳倒,拿到原录音文件当然是最好的,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萧方舟又不傻,他不可能在做好了新文件以后还把原来的保留下来。
找到帮他做录音剪辑的人?这更是比大海捞针还要捞针。
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出这么一个人,想想突然爆发出来的新闻,论坛上不知道被谁发上去的贴子,一边倒似的评论……在舆论沸腾到顶点的时候,如果萧方舟把这个音频文件放出去会怎么样?
到时候,只怕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吧?
即便有刘维铭替她作证,在有心人的有意引导之下,他的证明除了引来更多人更不堪的联想之外,她想象不出,后续还会怎样发展,或者,就算有人相信她,大概也只会来一句,狗咬狗,一嘴毛!
好一出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简直不能相信,萧方舟会这样的心计和手段。
但是不能相信也必须要相信了,昨天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就想出从她这里套话来构陷她的办法,那就很难保证,今天的舆论不是他故意制造的。
在这上面,萧方舟的节操一向比她要低得多。
他大概还会顺势炒作一把,将自己描绘成一个想要回头却不能得到原谅,还被她这个因为离婚而心怀忿恨的前妻,屡屡逼得无路可退的白莲花!
……
这样的局面下还被他翻盘至此,许慕晴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要尽快地想办法,在一切不可收拾之前,让他不得不收手。
办法,办法,办法……
许慕晴突然地抬起头,对着程国兴说:“不好意思,我能去下洗手间吗?”
程国兴停下了和同事的谈话,也看了她一眼,说:“好,请自便。”
许慕晴走出了程国兴的办公室,她转去了走廊另一头的洗手间,在那里,她掏出手机,飞快地打给了秦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电话一接通,她就问他:“秦先生,能帮我一个忙吗?”
刘维铭很久都没有过来。
许慕晴也没有再打电话催他,上完洗手间以后,她就一直坐在程国兴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厅里等待着。
其间她自然是给了他们刘维铭之所以会晚到的理由:“他要去取相关的证据。”
既然要说明情况,自然有证据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程国兴同意了。
许慕晴便安静地等着,她微闭着眼睛坐在那儿,光从外表看,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看出她的焦灼不安。
如果可以,她恨不能现在马上飞奔过去看一看,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久,久得她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这样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味过了,被遗弃的感觉,还是在接二连三地送走亲人的时候才有过,她以为自己此生再不用经历那样的难熬。
没有想到,现在她还是要经历。
她也以为,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她的心境已经足够平和,平和得她不管面对什么都可以很快地平静下来,不过,她现在发现,原来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深。
不然,何至于会在一次小小的反击得成面前就失了分寸,就落入了萧方舟为她布下的陷阱。
她不怪他太狠,她只怪自己太蠢。
太蠢,太蠢!
时间就这样在几乎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慢慢过去,仿佛等了很久很久,但其实也只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罢,许慕晴终于听到了刘维铭的声音。
她走出会客室,看到刘维铭和秦力正在前台小姐那儿问着什么,看到她出来,后者冲她淡淡地笑了笑。
依然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然而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敲响了程国兴的门。
进去以后,刘维铭没有一点隐瞒地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他之后如何设计萧曲两人的事。
当然,他没有讲出请程总帮忙的话,而只是说,是找人故意把这事儿透给恒信高层的人知道的。
他手上握有两样证据,一样是,曲婉然为了威胁他,而发到他手机上的一张他跟人颠龙倒凤的床上艳照,当然,这样的证据也有可能作废,因为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并不是曲婉然本人。
所以他手上现在拥有的,最有力的证据还是许慕晴刚刚在洗手间里打电话给秦力,让他和刘维铭一起,去上次事发的宾馆取到的监控录相。
录相拿回来的十分齐全,共有四个摄像头,摄到的内容也十分完整,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刘维铭进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他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曲婉然的身上,然后,被她带进了某一间房间。
他们进去之后没多久,就有另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敲响了那一道门,是曲婉然亲自把她领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