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殷红的身影走了进来,荫德郡王楚夏头戴着海珠金冠,穿着殷红色的便服,腰上挂着几条玉石络子,走路之间玉石相撞便出轻脆的声响。
这色的男装一般人都压不住,穿在他的身上却只显得整个人更加的亮丽,只是他脸上此时没有带笑,嘟着嘴气呼呼的冲了过来。
他先跪下给太皇太后磕了个头,马上便被唤了起来,“快起来,让曾祖母瞧瞧,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是不是都瘦了。”
楚夏马上起身,很自觉的就挤着太皇太后坐下,搂着她的手肘便说道:“皇曾祖母,十三皇叔欺负我。”
“你啊,也不瞧瞧你那十三皇叔被打成什么样了,虽然你要叫他一声皇叔,可你比他足足大了九岁。现在还拉着哀家撒娇,成何体统。”太皇太后总是冷漠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皇曾祖母,我可听说了,十三叔那是骂了我之后,才遇到刺客的。要不是我那跟班拼死相救,这可就是要出大事,我在宫外都听到流传了,现在人家都叫我狗郡王了。”楚夏脸皮厚得不行,摇着太皇太后的手臂就摇个不停。
“皇曾祖母偏心,只疼十三皇叔,我还从洪州带了礼物过来,现在我要把它们全吃了!”
太后冷眼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屑一顾却还要露出个带笑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太皇太后这么冷漠的人,就能容忍楚夏这么无礼。
明明自己的京儿也长的乖巧,年龄比他还小,也用他的方式去讨好太皇太后,却不想几次都被喝斥了,弄了半天都没讨到个好,还越来越被讨厌了。
太皇太后很感兴趣的问道:“带了什么,现在敢不给哀家,就治你的罪。”
“皇曾祖母欺负人。”楚夏不满的嘀咕着,从怀里掏了个黄粗纸包着的小包,气呼呼拆开递到了太皇太后的面前,“就是这个!”
那是一包山楂果脯,晒得极干,一看就是寻常百姓吃的东西。连个精美的盒子都不带,就这么包在纸中带进了宫,简直太不讲究了。
但太皇太后却看着这山楂干沉默了,半晌才伸手拿起一块,放在嘴中品了品。那没有其它甜味中和的酸味,寡寡的就充斥在她的口中,不管什么时候吃,这东西都是这么的酸。
“你这小孩子,真是有心了。”她叹了口气,身边的宫女把纸包接过,她便拍着楚夏的手问道,“哀家就依你,想要你那十三叔怎么赔礼,你才高兴?”
太后一下就睁大了眼睛,一包果脯就哄的太皇太后要罚京儿,这是老糊涂了吧!
她不服的提醒道:“太皇太后,京儿可是被打成了重伤,只不过是句孩童的戏言,这还要向小辈赔礼不成?”
“皇曾祖母……”楚夏拉了拉太皇太后,像只可怜巴巴小狗般委屈的看着她。
“麒王已经不小了,他父皇四岁便登基,把大昊管的是风调雨顺,他这都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便要选妃,还提什么小不小!”太皇太后似乎看麒王周京不顺眼一般,有些不客气的责骂道。
太后在心中狠狠的骂了几句,面上则陪笑着说:“那等京儿伤好了,我就让他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让太皇太后好好的教教他。”
楚夏这时却扯着太皇太后说道:“皇曾祖母,我不要十三叔入宫,皇曾祖母只能喜欢曾孙儿,不能喜欢其它的人!”
“要是十三叔天天在宫中,抢走了皇曾祖母怎么办,那曾孙儿会哭死的。”
大长公主一直微微低着头,就像没看到自己儿子进来似的,她在忍耐这恶心的马屁,也只有夏儿说得出口了。
要不是此地是凤缮宫,太后早被恶心的吐了出来,这楚夏怎么没在半路死掉啊!
太皇太后一阵高兴,看着太后就说:“让麒王别再没事就入宫了,也是封了王的人,整天住在自个皇兄的后宫里也是难看。以后除了宣他入宫,就别在宫里乱窜了。”
“太皇太后,这怎么行!”太后急了,周京才十一岁,竟然就不给入宫了。
太皇太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这么定了,太后你可别忘了,麒王已经不是皇子而是位王爷了。”
皇子还能因为年龄小住在宫内,但现在皇位上的那位可不是麒王的爹,而是他的兄长。再说周京在宫中也没安分,糟蹋了不少宫女。
这也是占着太后的宠爱,臣子们就算是听说了也不敢上书,毕竟那可是皇上后宫中的事,你身为一个大臣是如何得知?
而且说出来对麒王无关紧要不说,还得罪了太后,什么时候被流放都不知道。
这是皇上的家事,皇帝自个都不嫌弟弟在后宫乱来,别人还管这个闲事干嘛。
虽然公开不敢说,但这毕竟是茶余饭后最好的消食话题,集在一起难免就要聊几句,讲出去丢人现眼。
但太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别说一个小小的皇宫,这天下都是她们家的,谁敢有意见!
可太皇太后有意见,她就没有办法了,大权还是在太后的手中。现在听了这狗崽子的话,竟然还真的想把京儿给弄出宫,让他们母子分离,实在是太可狠了!
“皇曾祖母,曾孙儿在洪州现了件好玩的事,这回是专程回来讲给皇曾祖母听的。”楚夏笑容可掬的说道,装作不知道太后此时多想弄死他。
太皇太后慈爱的笑道:“什么稀罕事,要专门跑回来讲给曾祖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