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些,你之前和太子嘀嘀咕咕的时候,谢阁老都看见了。”
高凤见刘瑾吃了一惊,他便又低声提醒道,“谢阁老不像李阁老,性子急,嘴又快,万一在皇上面前说点什么,你吃不了兜着走。日后记着看人,别冒冒失失的。”
“是是是,多谢高公公提醒,多谢高公公提醒!”
且不说刘瑾被高凤三言两语很是心里打鼓,朱厚照一路兴冲冲地出了左顺门,又从右顺门进去,一路往西出了西华门。这时候,早有张永安排下的肩舆等候在那儿。朱厚照才一坐下去,正打算吩咐起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四处看了看,正好瞅见高凤,就立时说道:“高大伴,你年纪大了,这一路跟到内校场太辛苦,你去父皇母后那儿禀奏一声,就说我回头去问安,这会儿先去那边瞧个热闹。还有你们,不要这么多人跟着,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跟着,其他的都回去回去!”
刘瑾一听就明白了这位主儿不想暴露身份,见高凤笑吟吟答应了,其他人都有些怏怏,他就四下里一看,随手拉过一个小太监吩咐了几句,两人却是先到西华门旁边的直房里头去了,不消一会儿,刘瑾才提着一个包袱出来,继而快步跟上了已经前行的朱厚照一行。及至往北出西上北门,沿着护城河一路到了乾明门,又顺顺当当过去上了弘治二年改建的金鳖玉蛛桥,往前又过了灵星门,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西苑。刘瑾趁着四周没什么人,赶紧上了前。
“殿下,您要是这么一身坐肩典过去,到时候西苑酒房花房果园厂那些头头脑脑都要上来奉承,到时候您应付他们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子去看内校场的操练?照小的意思,您换一身衣裳,就说是东宫的人去瞧个热闹,如此既不惊动人,也能看的舒心。这次不是说兵部武选司还派了个主事在旁边看着么?要是万一他出去对那些老大人们一说,又得聒噪好一阵不是?”
“好好,你想得周到!”
朱厚照闻言大悦,四下里一看,正要指定跟着的这几个太监谁剥下衣服和自己换换,刘瑾就笑容可掬地双手呈上了那个包袱:“殿下要是不介意,小的正好让王玉,留下了一身衣裳,他这一身是今早刚上去的,身量也和殿下差不多,只委屈了殿下……”
“不委屈不委屈,快拿来!”
此时此刻,就是张永,也不禁佩服刘瑾这心思婉转,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把朱厚照抬到僻静处,几个人围着这位主儿换了一身太监的衣裳,朱厚照就对四个抬肩典的健壮宦官吩咐道:“你们四个在这好生等着。赌钱也好说笑也罢,就是不许乱走!”
“是!”
换掉那绫罗锦绣的一身,穿上这不起眼的小太监行头,朱厚照却反而兴高采烈了起来一毕竟,他从前出宫,多数都是用这瞒天过海的一招。这一路上虽然也偶有认识刘瑾张永等人的太监过来说话,但被人挡在后头的他始终安然无恙不曾被人认出。直到过了乘祥桥,远远已经能看见那边内校场上的人影憧憧,他才不管不顾把人都拨拉到了自己身后,一面快走一面伸长了脖子瞧看。
还没到正经地方,他就听见徐勋在那儿高声喝道:“左狮对右虎!”
朱厚照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右豹对左熊,继而又是右狼左虎右狮诸如此类等等,他听得云里雾里,一旁的张永忙上前解释道:“太子殿下,徐世子把这五百人编成了五个百人队,分别是狮虎豹熊狼,随后每个百人队两个总旗,所以分左右。现如今大约是让这些人熟悉自个的队伍,所以在那拔河较力呢!”
“哦?狮虎豹熊狼?有些意思,有些意思!”
倘若说朱厚照起头只是兴趣盎然,那么此时此刻简直是兴致高涨,拽着一行人就几乎连跑带走地赶了过去。远远到校场边上,看见一堆堆袢袄颜色不一的人正在来来回回跑来跑去,他立时站在那里踮着脚跳了两下观望,到最后犹觉不过瘾,正要找个人搬架梯子来好看得清楚些,那边厢就有人快步迎了上来。他倒是没认出人,刘瑾张永几个却一眼把人认了出来。
是萧敬的干孙子,司礼监写字孙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