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望着叶二娘的尸体,怔怔半晌,心里说不出的味道,人生再世,大英雄大豪杰挥斥方遒,纵横不败,可又有几人能常常想到,在远处的家中,还有个老母时刻挂念着自己?
还是说大英雄大豪杰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些家伙在外面这么吊的时候,能想到他妈嘛?
为人妻为人母者,有时似乎远比所谓英雄豪杰更值得敬佩。
苏阳有些出神,那边段正淳和段延庆交手数回合,按照武林规矩,段正淳等人不便出手,只是在一旁掠阵,不多时段延庆拐杖朝前轻轻一点,另一根拐杖在地面上一点,飘然退出了战局。
“老大,二姐死了,我就说今天要倒大霉!”南海鳄神赶到段延庆身边,指着叶二娘的尸体大叫。四大恶人虽然不是什么义结金兰的兄弟姐妹,但多年来一起作恶,厮混在一处,毕竟有些感情,况且他们武功虽然高,可江湖中谁都不待见他们,算来算去,只有彼此之间还能说说话,如今叶二娘又死了,四大恶人只剩其二,即便是神经大条如同南海鳄神,也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段延庆看了看叶二娘,眼神闪烁几下,僵尸一般的脸上毫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恶贯满盈,你可还要赐教,这次我陪你动动手!”段正淳趁着这个机会拦在段正明身前,虽说段家恪守江湖规矩,可段正明毕竟是大理国君。万一有个闪失干系重大,段正淳便要替兄出手。
段延庆却不动手,望着段正明。肚子微微鼓动几下,出声音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较,谁高谁下?”
段正明沉吟半晌,说道:“武功是你稍胜半筹,但若再打下去,我能胜你。”
段延庆惆怅道:“不错,我终究是吃了身子残废的亏。唉。想不到你坐上了这位子,这些年来竟丝毫没搁下练功。你我打了三十二招,你想必也看出我的来历了。嘿嘿。我死在你手下,那是再好不过,你的罪孽,又深了一层。”
段正明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武功和我段家一阳指如此相似?”
“相似?”段延庆冷笑道:“那你再看。”
说完将右手中的铁杖交于左手。右手食指嗤的一声。向段正明点去,段正明斜身闪开,还了一指。青袍客以中指直戳,段正明脸色凝重,以中指相还。段延庆第三招以无名指横扫,第四招以小指轻挑,段正明一一照式还报。到得第五招时,段延庆以大拇指捺将过来。五指中大拇指最短,因而也最为迟钝不灵。然而指上力道却是最强,段正明不敢怠慢,大拇指一翘,也捺了过去。
两人几乎是招式相同,五指一一相对,看上去不像是比武,反而像是做什么游戏一般,五指用完,两人五指正好一一相对,这次周围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双方都用的是最正宗的一阳指无疑,一阳指从来是大理段家的不传之谜,传子不传女,四大恶人之如何会用。
段延庆忽然大笑,笑声震动厅堂,连房顶的瓦片都嗡嗡作响,许久,笑声才停了下来。
“段正明,我乃延庆太子,你自称是大理国皇帝,我却只当你是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你有胆子,尽管去调神策军、御林军来好了。我跟你说,我势力固然远不如你,但想要杀我却做不到,你若是不肯退位,从今日起,我一日杀一个大理官员,一年便杀三百六十五个,不到一年,大理再无办事驭民之官,让你政令出不得宫门,我看你这大理皇帝如何做得?”
在场段正淳和高升泰等人都暗道名字可以乱冒,一阳指的功夫却假冒不得,偷师学招之事,武林中原亦寻常,然而这等内功心法,又如何能偷?此人是延庆太子,决无可疑,只是陛下登位已久,臣民拥戴,四境升平,别说只是延庆太子出世,就算上德帝复生,也不能再居此位。
段正淳道:“你若真是延庆太子,理当爱国护民,为何滥杀无辜子民?”
段延庆哼道:“这又不是我的子民,有朝一日你兄弟退位避居天龙寺,大理子民成了我的子民,我自然要爱护关照。”
他又对段正明道:“段正明,你扪心自问,当日宫变之后,这皇位本该是谁的?”他看看高升泰,又道:“当日你父高智昇锄奸除逆,出了大力,不正是为了护正统除奸贼,你如今看到正统,为何却又视而不见,反助逆贼?”
段正明眉头微皱,片刻后点头道:“皇位本来是你的。当日只因找你不着,上明帝这才接位,后来又传位给我。延庆太子既然复出,我这皇位便该当还他。”转头向高升泰道:“令尊若是在世,想来也有此意。”
高升泰走上一步,伏地禀道:“中原圣人有言,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就算是他真是延庆太子,号称是四恶之,若在大理国君临万民,众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头。这恶人号称恶贯满盈,若不是延庆太子,自不能觊觎大宝。就算他是延庆太子,如此凶恶奸险之徒,怎能让他治理大理的百姓?那势必是国家倾覆,社稷沦丧。皇上让位之议,臣万死不敢奉诏。”
大理其余众人纷纷言道正该如此,若是改朝换代,众人宁死不从。
段延庆嘿嘿冷笑两声:“段正明,你又怎么说?”
段正明望着跪了一地的大理臣子,点点头,道:“传旨,册封镇南王正淳弟为皇太弟,将来我归天之后,便由正淳弟承袭帝位。”
段延庆怒道:“好好好,段正明,段正淳,你们两个逆贼,就等着大理再无活人罢!老三,带着老二尸身我们走,四大恶人死了两个,今日我们便去杀他二十个官儿,给他们两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