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漂亮的手机,我是百感交集,如果这手机早有三四年,我和石鹏还有这么多事情吗?我最需要手机的时候,没有手机,现在手机没有以前那么多用处了,我一个孤家寡人,服务员伺候别人的,拿手机有什么用呢?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石鹏。
“睡了没有?”
“没有。”
“你在家吗?”
“我哪敢在家打电话,我在工地上。”
“你不回去。”
“一会儿回。你休息吧。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嗯。”
每次听到石鹏的声音,我的心都在发颤,我愿意接这样的电话,每天晚上接都不讨厌,可是,我能这样做吗?我问自己。我这样做,给那个秋香有什么区别,突然,我的脑海里冒出来这样的字眼。我和石鹏半天,我们居然都没有问彼此的生活,那个舍舍和他过的怎么样,我一字都没有提。石鹏在回避那个名字,我也在小心翼翼回避她,她如嗓子眼里的桔梗,只能给我们添堵。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
秋香还是又来找我了,这一次见到秋香,我没有原来那么情绪激动了,秋香好像比几个月前更瘦了,几乎成了风中的芦苇,风一吹,就会飘起来,头发似乎比以前白的更多了,眼珠子死盯盯地看着一个地方。秋香为儿子像是蜡烛,快要耗干油了。这个倒霉的女人,我心里暗暗想到。
“小云,我又来找你了。”
“你回去吧。我再考虑一下。你还在那儿住吗?”我不想在上班的地方和她谈话。尽管认识我们的人并不多,我还是不愿意和她说话。
“在,在,在。”
“我下了班去一趟,你别来了。班上人多。”
“好,好,好,我走了。”
中午两点,我下了班,骑上自行车又到那个地方了,我想看看那个孩子,再就是我想不行了就给他一点吧。我们毕竟有那么一层关系。还是原来的胡同,只可惜胡同比过去更窄了,周围都盖了砖房子,那个三进的院子全部是红砖瓦房,楼房起的很高,使院子像是井,到了后院,破旧的砖瓦房显得更加破烂了。
院子里的梨树还在,月季花也还在,只是根已经锯了,剩下一枝,开着孤独的几朵小花。月季花老了,我进去时,屋子里散发着一阵泥土的潮湿味合着一股药味,屋子里很干净,几年不见,胖子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我从他的眉眼里看到爸爸的影子了,他和爸爸一样,爱看书,正在桌子旁边看书,如果不是生病,再有几年就是个大学生了。我心里想到。
“你找谁,阿姨?”
“你妈妈呢?”
“她到街上买药去了?阿姨,你坐吧。”
“你现在怎么样了?”
“快好了。”
“你在哪里看的?”
“市里。”
“花了很多钱吧。”
“嗯,我妈说,准备卖了这个房子。”
我在屋子里坐了半个钟头,秋香回来了。
“小云来了。”秋香姨满眼是惊喜。哆嗦着手去拿暖水瓶。我看到那双手青筋裸露。
“你喝水不?”
“不。”
“咱们出去吧。”
我和秋香一起走出了院子。这个院”子都盖了。
“如果不是胖子生病,我准备把三间房子也盖成三层,就够我们住了。可是现在不行,再过一年,我们就得搬家,这房子已经卖了。”
“胖子把我的积蓄花光了。我只有卖了房子,等他以后看病用。后续治疗还要花许多钱。”
“你们以后怎么办?”
“胖子好了,我们一起租房子。”
“胖子如果不在了,我也老了,我还是租房子,用退休金养活自己。胖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实在不敢想呀。”秋香满脸泪水。
“我,我给胖子捐,用什么捐什么。”
“谢谢你,小云。”医生说,胖子的病不是最严厉的那种,没准化疗几次就会有好转,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也可能不用骨髓,我只是害怕急需要了没有,所以找到你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问了张师傅,还有厂长,让他们问了你妈才找到的。他们都是好人,那你继续给胖子看吧。“
“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