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此故人唯有一个。
锦瑟默默地收起断裂的玉扳指,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管家便将她的两位“故人”引了过来。
锦瑟虽说已然有了准备,见到的当下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的看着苏然带着闵玉缓步而来。
“怎么了?”苏然走近,含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义妹见到为兄就是这么一副表情,为兄是该欢喜还是惆怅?”
锦瑟这时方才记起原来自己与他之间还有这样一重身份牵连,想了想,扯出一丝笑意来:“兄长请坐。”
苏然便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目光掠过锦瑟捏着他玉扳指的那只手时,微微挑了挑眉。
锦瑟忙摊开手来:“适才不小心,竟摔坏了兄长的玉扳指……”
苏然看了她手心一眼,掩唇低笑了一声。
闵玉嘴角亦勾起笑意,上前一步,从锦瑟手中接过了两截断玉,一面察看,一面笑言道:“可得找个手工细致精巧的玉匠方能修补起来。”说完,他将玉包好,放进了袖中。
锦瑟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这玉,对兄长来说,是极其贵重的吧?”
“年幼时父亲赠与的。”苏然望着她淡淡一笑,“确是不可再得。”
这般贵重?锦瑟眨了眨眼,哑然,顿了片刻,又道:“那……我赔你一个?”
苏然便蓦地扬声大笑起来:“你赔我,还不是拿我赠与你的结义信物赔?如此一来,倒显得为兄小气了,不必放在心上。”
锦瑟倒也不是真心想着要赔,况且她也赔不起,闻言也就作罢,这才想起来问他:“兄长不在青越经营家族营生,怎的会突然跑到仲离来了?”
苏然挑眉望向她:“义妹一声不响离家出走,我既身为兄长,如何能够不挂怀?如今千辛万苦方探得义妹所在,故而前来探望。”
“是么?”锦瑟干笑了两声,无力再与他言语周/旋,直接道,“你可真闲啊。”
“家族营生么,只要家中还有人在,为兄自然是走得开的。”苏然道,“况且义妹的安危,在为兄心里是是极为重要的,即便一路险阻,为兄也定然要亲寻到义妹,方才安心。”
锦瑟闻言,只觉一阵又一阵的头疼。
他亲生妹妹青楚偷跑出京,一路追随宋恒来到仲离,尚且是太后派苏黎前来带其回去,而她,不过一个莫名其妙的“义妹”,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位九五之尊亲自为她前来?
锦瑟向来不喜欢把自己看得太高太重,因此笑道:“你说得倒是好听,其实不过是在那地方呆得烦闷了,想出来走走吧?”
苏然大笑,却不回答,只又问道:“这仲离气候宜人,倒很是舒爽。义妹既然已在此住了一段时日,明日便带为兄周围游历一番吧!”
锦瑟心头默默哀嚎了一声。她倒是喜欢玩,可是跟面前这个人一起玩,想来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他却已经开了口,她无奈,唯有道:“你住哪里?”
苏黎看了闵玉一眼,闵玉忙道:“主子今日刚到此地,便来看姑娘了,因此住处也尚未来得及安排。”
锦瑟登时无言以对――意思就是说,她还得为他安排住处?此地是宋恒的别院,她也不过是借住,难不成还要将他也安置在此地?
万万不可!锦瑟脑中略略思量一番,一抬头,却发现绿荷正好从外间回来,如此正好,她忙的唤了一声:“绿荷,你回来了!”
绿荷正低头走近园中,闻声方抬头,见园中竟有一个陌生男子与锦瑟同坐,眉心不由得就蹙了起来,径直上前拉开了锦瑟,用恰到好处的声音开口:“那是什么人?我不过片刻不在,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府中请?”
那一厢,苏然恰能听清此话,眸中不由得带了一抹玩味,看向那边站着的两个女子。
锦瑟脸色很夸张的变了一变,拉了绿荷的手回到桌边,正色道:“你别无礼,这是我结义兄长,苏……苏大!”
苏然并未喝水,却蓦地有一丝被呛住的感觉,忍不住掩唇低咳了两声。
锦瑟眸中闪过一抹好笑,继续道:“他特意从青州赶来看我,要在仲离呆上一段日子,回头你让人去城中最好的客栈定两间房,将我兄长安置下来,可好?”
“你是小姐,自然怎么说怎么好。”绿荷悻悻拂开她的手,冷哼一声道,“平白无故要我服侍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我也唯有认了!”
说吧,她提裙便往园外走去,头也不回。
苏然身后,闵玉的神情微微有丝古怪,似乎是想笑,却又极力忍着。而苏然则是一片坦然,淡笑着看向锦瑟:“如此,倒是劳烦义妹了。”
锦瑟不由得佩服。绿荷言语尖酸,唤作是旁人,只怕早已臊得站不住脚,偏这主仆二人,竟还笑得出来?
想来是还不够尴尬,于是锦瑟便尴尬的赔笑起来:“我那丫头性子古怪,也不会说话,还请兄长见谅,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哪里。”苏然含笑,依旧风采翩翩的模样,“很是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