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是秦军来打我们了!”
“前面顶不住了大单于!”
“不好了!安勃罗将军都战死了!”
部下们纷沓而来的乱声,让刘虎汗出如浆,恨怒欲狂。他破口大骂秦军多诈卑鄙,便忙遣人去捕谢艾。刘虎跳着脚一边借着火光远眺,一边频频回等看谢艾可否捉来,便要立时乱刀砍死泄愤。但久候不至,刘虎见前方事态急了,慌忙跳上马先行北遁逃走。铁弗人找不到领,如无头苍蝇般,惶乱中愈溃不成军,秦军趁势纵兵大进,天光微曦时,铁弗部大营彻底崩塌,被夷平般不复存在。
韩雍忙令人去找谢艾踪迹,遍寻不及,一颗心不由沉到谷底。但下一步军事行动迫在眉睫,刻不容缓,无奈只得收拾心情振作精神,留下专人打扫战场,尽全力搜索谢艾。
于是杨韬率偏师,北上直追刘虎而去,大有穷寇必追的架势。而韩雍亲率主力大军,迅速从上游低洼之处,蹚过窟野河,然后兼程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毫无防备的代军大营。
眼下距刘虎合攻秦军的约期,还剩六日,拓跋郁律正好整以暇的坐待。依他的本意,等和刘虎共同清楚夏州秦军之后,便立时翻脸,再将刘虎除去,好趁此良机,一举霸占上下河套。孰料韩雍大军突然出现,挟战胜之威,气势狂暴,人人奋勇所想无前。而留守窟野河西大营、冒充主力的樊胜部,立即全师渡河从侧翼猛攻。拓跋郁律未料自己却成了被夹击的对象,莫名其妙之余,不由怒气冲天,亲自跨马舞刀指挥迎击。但代军仓促接战,先机顿失,唯一所恃便是雄厚的兵力,指望能撑过眼下艰难一刻,从而能展开大反攻。
战鼓大作,号角长鸣,窟野河畔喊杀声惊天动地,飞鸟远避。双方鏖战至薄暮,直杀得山摇地动,日暗天昏。韩雍马屡被创,三易三蹶,犹自亲自靠前厉声督阵,秦军死战不退。
俄而大风骤起,飞沙扑面,代军所处逆向,眼不能睁,于是开始不支。韩雍立即抓住机会,趁势以精骑突出绕代军之中乘风纵火,挥师猛攻,斩杀代军上将十数员,竟至辟易。李虎势若疯魔,下马步战,只管仗着手中大刀狂砍,身负数道伤处,不暇裹创犹自奋勇向前。姚襄年少胆壮,身躯未长,竟伏身鞍甲中,跃马陷阵前突后荡,伺敌不防,便频频出枪,左搠右刺,敌皆应手落马。
秦军搏命厮斗之下,代兵终于大溃,势如山崩,遁跑落水,人撞马踩,轧死淹死者数以万计。拓跋郁律身中三箭,见事不可为,不得已败逃而去。代军伏尸十余里,被俘获的兵士及辎重不计其数。韩雍接报,谢艾平安无事,于是放下心来,亲自领军穷追猛打,竟至深入代国境内。拓跋郁律穷蹙窘迫,在组织了多达五道防线之后,才好歹阻止了秦军的进一步紧逼,坐视其大摇大摆退出代境。拓跋郁律等上下仓皇逃回都城盛乐城,犹自惊魂未定。
东晋太兴二年十月,秦军主帅韩雍先期北上打败铁弗刘虎部,继而马不停蹄,迅疾绕过窟野河南下,击溃数倍于己的代军,并一路疾追猛打,重创代军,将夏州北方、东方的威胁一举扫除。铁弗部因此一蹶不振,越过黄河远遁漠北,被秦军逐渐蚕食了上河套之地。而代国亦是元气大伤,数年之间不敢再越雷池一步。此战之后,韩雍威震北方,胡族小儿闻其名不敢夜啼。大将军高岳为其表奏皇帝司马睿,下诏予以嘉奖,晋升韩雍为镇北将军,赐爵宁朔县侯。
柴庄堡子,乃是夏州西北灵武郡鸣沙县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一半靠着山,一半在平地上。靠山的村民,都是挖了一个个窑洞,在平地上的,则用土石大木,搭建了房屋来居住。但无论什么建筑,入眼处,疏密相间都是灰扑扑的单调土黄色,平凡朴素。
将至年关,这一日,村外来了三个人。后面两个,身材匀称健硕,目光机警灵动,似乎是警卫随从的模样,那前面的中间一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也是十分普通。他间或轻抚着唇上一字浓髭,,深陷的双目炯炯有神,刀削斧刻的面容,显出主人的沉冷气势。
此人正是夏州牧、镇北将军、宁朔候韩雍。自从将刘虎赶到了漠北之后,整个上河套地区,都陷入了真空状态。于是在报请高岳同意之后,上河套也拟将建立州郡,予以正式管辖治理。期间暂且无事,韩雍便带了两名身手过人的亲近侍卫,来到夏州北境附近一带,略作实地考察,今日里不知怎的却拐了个弯,来到了最不起眼的柴庄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