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高岳见他满目期盼,殷切无比,晓得这是张寔心中的头号大事,不由点着头道:“只要张公后人,不做那祸国殃民或者数典忘祖的恶事,那么,便是守奉您家祖上的香火,而代替天子牧守西陲,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管你是张三还是张四谁来做主,只要规规矩矩,对上忠忱,对下宽仁,不鱼肉百姓,不卖国求荣,那么一切都好商量。张寔哪里听不出高岳的话中之意,当下先是一愣,思忖片刻,便也咬着牙允道:“好!如果我子孙不肖,为世人唾弃,那么也不可留他做祸害故土,而来丢我的老脸。高公这话我也同意。只是若我后代并无过错,还望高公念在昔年我的薄面上,千万看觑照顾!”
两人再窃窃私语一番,时而凝重,时而迟疑,又时而欢愉。到的后来,张寔明显有种夙愿以偿的神色,仿佛已放下了很多心事。
“我凉州地处西陲,不似中原繁华。但高公既然言道,在我这里,吃得好,住的惯,我也就放心了。此外,可还有什么事效劳?张某当尽力帮助。”正事已毕,张寔轻松不少,哈哈一笑,转了话题道。
高岳听闻他这般说,心道正好,省得我自己主动提了。当下哈哈笑道:“张公既如此说,我倒真有一事相求。”
“只要是在我凉州之内,随便你说!”
“呵呵,我想问张公要一个人。”
张寔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片刻才反应过来,面上带着‘我懂’的意味深长的笑,点着头道:“啊……好说,好说!呃,不知是何处的佳丽?能被高公看上,也是有福。不瞒你说,我是一个女儿都没有,要不然,便是厚着老脸,也无论如何要主动攀上高公,委屈你来给我做女婿,哈哈哈……”
见张寔竟然会错了意,高岳哭笑不得。忙将谢艾的事大概讲了一遍。至于从未谋面却是朋友,高岳含糊道,两家祖上乃是挚友,故而曾听先父提及。
高岳又肯定道,那谢艾确实是你姑臧城中,供职于秘书监里的一个抄书之人。张寔哪里会认真关心高岳与谢艾究竟真是不是朋友,待听说高岳只不过是问他要一个誊书的小吏,当下简直毫不在意,连人都毋须唤来见见,直接就道高岳可以随时将谢艾领走,倒让高岳心中各种窃喜,仿佛是从主人家中,骗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宝玉相似。
第二日一早,高岳又去秘书监,径直找到谢艾,告诉他,几日后便可随同东去秦州,从此供职入仕于秦州。
谢艾惶恐道:“在下无名之辈,竟蒙大将军如此错爱,实在匪夷所思。但在下虽然位卑,但毕竟是凉州吏员,乃是为州主做事。如今突然不告而去,乃是背叛,君子所不取也。大将军美意,只好敬谢不敏。”
对他如此讲信义重然诺,高岳心中很是赞赏。当即便言道,你家州主已经同意将你调入我的麾下,大可宽心。又问谢艾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若是放心不下,便准许他将家属一并迁走。”
“……既然州主应允,在下家中,父母都已过世,本人也未成亲,所以正是单身一个。”
高岳将头重重一点:“既如此,你可回去收拾行囊,三日后,便就出。”
随即高岳又与王该私宴几回,相谈甚欢。三日后,高岳请辞去。张寔竟有恋恋不舍之意,他十分喜欢这个文武双全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即使抛开官面身份和结盟必要,在私人关系上,张寔也非常愿意将高岳引为知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