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听苗览自报名姓后,倒吃了一惊。苗览忠厚诚恳之名,陈安也曾有所耳闻。没想到今天当面相见,倒有几分敬重。此外,陈安也知道苗览乃是陇西主簿,正经八百的七品官身,是陇西郡的重要官员,他能来此,最起码说明陇西太守高岳很是重视自己。
陈安不由站起身,上得前来,亲自请苗览坐下,“苗主簿贤名,在下亦早有耳闻,如今当面得见,如同意外之喜,请坐。”他一边招呼苗览安坐,一边又让手下端上热水来,直视苗览道:“敝处简陋,条件艰难,一时没有香茗美茶供奉,只有山中清泉之水,还望主簿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陈都尉实在是客气,这水很是清甜可口,倒是少有喝到,好,甚好。”
苗览连忙辞谢,接过大碗来吹着热气小啜两口,开口赞道。陈安见他面目真诚,并无丝毫做作,不由心中也有些欢喜,更觉得苗览亲切近人,陈安不觉露出些笑来。
苗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郑重的交给陈安,恳切道:“陈都尉,此乃我家主公亲笔所写,一片赤诚之心,尽在纸上,请先阅之。”
陈安逊谢,大大方方接过纸来,便先自行阅读起来。大厅内,宾主之间一时安静无语。
苗览又不慌不忙喝了几口水。一则确实是有些口渴,二则他也趁机悄悄地观察陈安,为待会切入主题来预留些缓冲时间。在路上时,苗览要说对这趟出使不担忧也是假的,陈安是残是暴,是奸是诈,完全不知道,此去前路如雾,吉凶未卜。苗览甚至抱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态度,想着最多不过被陈安杀害,总不堕了自家主公的盛名便是。
孰料刚刚短暂接触一时,苗览对陈安的印象倒是有些改观。他只觉陈安年纪虽轻,衣衫陈破,但却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和想象中粗暴蛮横的乱兵乱匪架势,完全不一样。尤其是他言行之中,眉宇间自有一股掩饰不住的英锐之气,使人不得不侧目。
此外,看这阔达厅堂,虽是根根粗大的原木搭建,却自有一股古朴简练的气息,厅内桌椅摆放井然,地面也很是干净,与想象中狭小污浊、臭气哄哄的匪窝,实在有天壤之别,这从另一个侧面,显示了作为山头之主的陈安,洁身自好不自甘堕落的品性。
片刻,陈安看完了信,狭长的双眼眯了起来,稍顷又不停眨动,并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不动,客不动。他不说话,苗览也不作声,信既然已经看完,苗览晓得陈安总要表态,故而便沉默不言望着陈安,等他开口。
“前不久,我曾与贵军生过误会,也曾因此和贵军一位将领切磋过一回。不知,当时那位大胡子将军,姓甚名谁?”
陈安并没有直接言说重点,却不紧不慢地问起了当初偷袭陇西军一事。此事早已过去,又没有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苗览便如实相告:“啊,如果陈都尉指的是之前那次我军运输战马的骑兵将领,那么好叫陈都尉知晓,此将乃是我军骑兵统领,叫做雷七指。”
“雷七指,雷七指。”陈安眯起了三角眼,若有所思,似乎要着重记下这个名字,自言自语了片刻,又问道:“凭这位雷将军的本事,在贵军内是否名列前茅,很是受到高太守的看重和恩宠?”